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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日落月明,星斗移换之间又是三两日过去。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惠风和畅的日子里,陆家的船队悠悠地停在了盛京的东城渡口。
由檀香伺候着戴上了帷帽以后,容嬿宁跟在胡氏身侧一起弃舟登岸,码头上则早有陆府打发了软轿和拉行李的车辆候着。容嬿宁离家前,容夫人曾数次耳提面命,要她入京后处处小心,切不可行差踏错,带累容家门楣。因此,当看到陆家马车上张扬的徽记后,容嬿宁便轻轻地垂了眼眸,行动更是越发谨慎了几分。
益阳侯府离渡口的距离不近,自上轿后行了小半日,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容嬿宁扯了扯自己手里的绢帕,到底忍不住悄悄掀起帘角,朝外望去。街市繁华,人烟阜盛,街景之繁盛喧嚣可谓远胜江陵。忽而,容嬿宁的视线落在长街一侧,是处门可罗雀,但店铺门楼上悬挂的匾额却颇有几分趣味,“闲人书肆。”
容嬿宁喃声念了一遍,唇角笑意浅漾。
——裘马轻狂锦水滨,最繁华地作闲人。——
容嬿宁正想起古人的诗,不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逼近。她尚未及放下帘子,便看到一群身穿玄衣锦服的人策马疾驰而过,不仅卷起尘土飞扬,也引得道旁百姓议论纷纷。
“光天化日之下,闹市纵马,这人胆子也忒大了些。”
“嘘,你难道没注意到打头的人是谁吗?”
“谁啊。”
“那可是……出了名的天杀星。”
“……”
人群瞬时静了一息,紧跟着像是避讳什么似的,匆匆散开。
容嬿宁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帘子,小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得干干净净,额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此时,满街市的繁华再也入不得眼,她的脑海里只剩下刚刚不经意间对上的那道薄凉狠戾的视线。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亦足以勾起那些埋藏在她心底里的记忆。
冰冷的凤眸,寒光凛凛的剑锋,满地横尸,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打转的头颅……那记忆里的血色涌上心头,容嬿宁霍然甩下帘子,手扶着心口,剧烈地喘息着。
轿子外面的檀香仿佛听见了动静,靠近了些,压低声音,关切地唤了一声:“姑娘?”
待听到轿中传来轻轻的一句“无妨”,檀香才慢慢地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起人纵马闯过的阵仗可真是唬人得紧,幸亏没有惊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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