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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黑色外套湿透了,肩头尤为明显,碎发狼狈地散落在额前,深谭般的双眸穿透昏暗凝视着她。
滚下楼梯的男人撑着墙站起来,边骂边上楼。
傅泊淮迈开长腿,反手关上了门,真正地站在了阮惜玥面前。
公寓里灌入了鲜活的空气,微弱的烛火突然拔高,将他们圈在了同样的橘色光影里。
脚尖相抵,布料摩擦,连带着呼出的气息都若有若无地交织在一起,明明才几天未见,却似隔了光年的距离。
由于身高差距,傅泊淮只能半低着头看她,阮惜玥身上穿着过大的黑色毛衫,领口遮不住精瘦的锁骨,肩膀也露了大半,长度盖过大腿,暴露在空气里的双腿纤细笔直。
她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脸色憔悴,眼眶微红,干涸的唇瓣毫无血色,像是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说不上来,他比她谁更像行尸走肉。
四目相对,阮惜玥只看得到他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眼睑下的乌青严重,薄唇周围的胡茬明显,清冽矜贵不再,是从未见过的颓态。
“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低哑的嗓音艰难地从喉间溢出,雨水顺着额前的发丝滴落,打在了阮惜玥微颤的睫毛上,充当了此刻该有的眼泪。
蜡烛还举在他们之间,鼻尖萦绕的苦橙花味越发浓郁,很苦。
阮惜玥完全可以趁着酒劲儿装疯卖傻,承认自己胆小怕事,放完炸弹就要躲得远远的听响。
再简单一点,只要抱他亲他,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最大的特权,反正他永远不会对她生气。
但阮惜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泛红,下颚线死死地绷紧。
他们之间需要一场爆发,来打破不对等的平衡,他该有自己的情绪和脾气,来抵消掉苦守多年的酸涩。
见她沉默不语,傅泊淮喉结滚了滚:“视频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妈找过你为什么不说?我每天提心吊胆,神经紧绷,就怕哪儿冒出来的刺伤到你。”
“我说过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依赖我,而不是在我纠结痛苦,彻夜难眠抱着你时,计划着怎么离开我。”
“你就这么喜欢这里?”傅泊淮蹙眉,语速飞快地质问她,“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还是要回来,为什么非要回来?”
后半句音量忽而拔高,声线带着颤动。
闭合的百叶窗外,雨更大了些,傅泊淮身上的湿气随着他失控的情绪开始蒸腾,跑进了阮惜玥的眼眶里。
Ainley撒谎,苦橙花的味道明明苦涩的要命。
她从来没听见傅泊淮说过这么多话。
傅泊淮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狼狈的湿发往后撩,露出深邃阴郁的眉眼,压抑的嗓音藏着哽咽:“李医生说我是你的病因,以前的事我从来没想让你知道,你只需要呆在我身边就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放到我身上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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