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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骁坐在众臣之首,才饮过一盏亳州进?贡的九酝春,喝的微醺, 左膝竖起一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着,一手执筷敲在青铜爵上,随着乐声轻击:“那以中书?之见,要抓谁的典型?”
“士兵不受约束即是将领之过,自?然应当处罚他们的上司。魏王以为呢?”
“上司?”斛律骁轻笑?,浓黑眼睫下星目冷冽如萦轻雾,“十夫长、百夫长是上司,中护军和裴中书?你自?己也是上司,裴中书?打算处罚谁?又想?杀谁的鸡,儆谁的猴?”
殿中气?氛几为凝滞,二人针锋相对,御座上的皇帝没见过这阵势,不禁隐隐胆寒。最终是裴中书?道:“下属犯法,上司担责,自?有?律法可循。洛阳令只管依律处罚即是,该罚的罚,该撤职的撤职,我这儿绝不姑息。”
裴献此举原就是想?趁机撤掉斛律骁安插在军中的人,最好是连统领宫城之外、京畿以内的禁军首领中护军,也能借此一齐换掉,但洛阳令封述亦是他的人,裴中书?担心他会回护。
封述仍立于御前等?候着皇帝的指示,闻言道:“有?了中书?这句话,下臣可就放心了,但下臣只能对犯法之人进?行处罚,这撤职与否却要中书?裁定。”
天子与裴中书?等?的就是这句话,高长浟赶紧道:“封卿说的不错,中书?如今既执掌禁军,便?由中书?裁定,洛阳县衙协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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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日如此轻快便?松了口,是已经决心要对裴氏下手吗?”
朝会结束,封述同斛律骁并肩走汉白玉的陛阶,神色却有?些犹豫,“……裴氏是我朝第一大族,下臣想?,其实裴氏未必不能为您所用,也不必把事情做的那样绝。”
魏王此举,是想?趁着裴中书?处罚人指使禁军哗变,裴中书?既控制不了禁军,自?然只有?引咎辞职。但军队若生哗变,许多事未必能按着人的意愿发展,封述是想?起了前朝末年的那起案子,有?些担心。
“隔墙有?耳,回去再说吧。”
身后退朝的大臣如流水漫下陛阶,尽皆朝阊阖门走,预备出宫。斛律骁脚步一转往宣光殿去,口中道:“静之既跟了孤,便?不要那么?好心。对方未必会承你的情。”
他太了解裴献那老头?子的性格了,河东裴氏一家子都是墙头?草,唯独他和裴满愿是两个死心眼的变数。他性情耿介刚直,又有?几分瞧不起下层武士的清高,也自?然瞧不上他。这回他自?以为抓住了禁军的把柄,必定会趁机将他的人全部撤职,倒也颇合他的意。
禁军是他一手组建,他能给出去,自?然也就能拿回来。时间么?,正月十五打簇竹,刚刚好。让裴家安安稳稳过完这个年,已是他仁慈。
这话似有?指责他与裴家暗通款曲之意,封述俊颜微赧,忙敛袖行礼:“下臣知罪。殿下的知遇之恩,下臣没齿难忘,此生唯愿为殿下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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