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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仍是没有什么反应,置若罔闻的恍惚。春芜见那书页上正是“良人唯古欢,枉驾惠前绥”的诗句,写一个女子在回忆出嫁时夫君驾马在前的情景,心中微涩,笑笑把书收起合拢放回了书架上:“夜里看书伤眼睛呢,女郎要不先歇了吧。”
谢窈回过神,念及他今夜不在自己可睡个清净觉了,点点头:“也好。”
外城之西,寿丘里。
夜色渐深,府门前已悬挂起了数盏灯笼,清夜寒雾里远远望之若红云。门前立着名清瘦俊挺的青年郎君同一名十四五岁、着骑装的少女,一见他来,少女便扑至他马下甜甜唤他:“长兄!”
“季灵?”
飞驰的骏马稳稳在府门前停下,斛律骁命扈从将爱马牵走,伸手摸了摸女孩子的头:“怎么亲自过来了?还不睡?”
此人便是斛律骁的妹子斛律岚,小字唤作季灵。另一名青年则是他嫡亲的弟弟,单名一个羡字。
兄妹三人皆同母所生,感情一向不错。斛律岚嘻嘻笑道:“当然是想你了,怎么,长兄没给季灵带礼物?”
视线在他身后一扫,见只有他一个,失望跺脚:“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阿嫂呢?”
“什么阿嫂,不过一个外室而已,哪来的资格见母亲?”
边说却边往里走,这时斛律羡上前行礼,唤了声“兄长”。
他生得清俊斯文,端严稳重,比之和母亲肖似的兄长,倒更像父亲斛律桓多一些。
斛律骁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踏入府中。
正房晴雪院中,斛律骁的母亲慕容氏正在镜前梳妆,额上贴花钿,唇上施丹朱,青丝拢作高耸云髻,金钗步摇纷纷其下,姿颜姝丽,艳色无双。
慕容鲜卑历来出美人,她亦是典型的鲜卑人样貌,高鼻雪肤,眸子里带了弯浅浅的碧色,剔透如琉璃。如今人已过不惑之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但保养得极好,瞧上去至多不过三十的年纪。此刻正拿清水扑了扑脸,洗净面上飘浮如云的春色,努力做出威严端庄的模样。
丫鬟的通报声已在门外响起,她深吸一口气,把预设好的说辞在脑中重新过了一遍,便欲起身去见长子,一旁的仆妇却拦下她:“不不不,夫人这衣裳不行。”
她身上所穿的乃是一件妃色的绣花交领襦,领口开得大大的,掩胸的裲裆却极低,锁骨香肩一览无余。这衣裙将她玲珑有致的窈窕曲线勾勒得极好,本是为了夜见情郎,但是在儿女面前,就有些不端庄了。
一时丫鬟们又手忙脚乱地服侍她换了件深蓝色的绞缬绢衣,裲裆提了又提,连裙子也换成黛蓝这等稳重老气的颜色。她有些不满,听闻那妇人生得仙姿玉貌,人靠衣裳马靠鞍,要是被比下去了可怎么好?但想起儿子那张日渐威严冷峻的脸,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外头正厅里,斛律骁兄妹三人已等候多时了。丫鬟奉了酪茶,他习惯性地端起,递到唇边又放下。季灵好奇问道:“阿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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