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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榻边的蓝心莹轻声“嗯”了一声,嬷嬷便走过来作势要掀她的盖头,却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给阻止了。
蓝心莹隔着喜帕有些羞涩道:“嬷嬷不用了,我等着夫君来掀呢。”
话落,嬷嬷愣了愣,笑道:“好好好,都依小姐的。”
房外的大厅里人声鼎沸,入席的皆是达官显贵,温怀定穿着一身喜服端着酒杯穿梭在其间。
他面上笑意温润,举手投足皆是风流,拗不过宾客的热情,只好笑着接下一杯杯的酒。
席间有一公子,是工部侍郎的次子,向来与温怀定交好,斟了满满一杯酒,冲着他眨眨眼笑道:“不知道这几杯酒下去,怀定还有没有力气去洞房花烛啊。”
话刚落,席间一阵哄笑,温怀定喝了酒两颊泛上些红晕,微斥道:“你小子,少说些不正经的。”
席间,有人不停敬酒,温怀定也只是笑着,来者不拒。
一处偏僻的院子。
纵使离得远,可府中热闹的声音还是不免传到这小院中来。
房内的榻上,正斜斜躺着一个人。
容早忧借着最后一点力气支起自己的身子,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她整个人苍白如纸,原本合身的袖子此时空荡荡的,只露出一截干瘦如柴的手腕。
她费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强烈的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听着从正厅传来的隐约的嘈杂人声,还有府中随处可见的红色灯笼以及窗花,她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一种浮萍般的漂泊感来。
她院子的凄冷与其他地方的热闹喜庆格格不入,就好似在这里,她也从来没有过一个家,没有一个可以堂堂正正落脚的地方。
她空洞地望着窗外,从窗户窜进来的风明明是温暖的,她却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寒冷来。
枝头的桃花开得正艳,窗外是暖洋洋的日光,她艰难地将自己的手缩进被子里,蓦然发现原来房内的炭火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
难怪这么冷呢。
她有些恍惚地想到。
院子里除了两个洒扫丫鬟,便只余一个见儿。
估计是看她还睡着,便跑去凑热闹去了。
罢了,花一样的年纪总归是要活得鲜活些。
她突然觉得好累,是不是彻底睡着便好了。
梦里什么都有,有只存在于幼时记忆的爹娘,种满了满院子的芙蕖,滁州的风夹杂着塞北的冷,但那时候,心是暖的。
耳边传来一阵鞭炮声,是新娘子进府了。
温怀定他.......终究是娶了门当户对的人。
新娘子她之前远远见过一回,温顺善良,长相清丽,两人极是般配。
也好,也罢了,他生来便同她不是一路人,他给予过她短暂的温暖,这,便够了。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蒙着半块雾蒙蒙的东西,她索性闭了眼不去费力。
身子越来越冷,她不禁有些发抖,她想着等会见儿回来时,得让她再换一床厚一些的被子。
至于炭火,还是烧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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