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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痛的跳脚,忙说几句讨好的话,却仍坚持要怀恩去做。
怀恩知道他这是打定了主意,只怕若自己不肯答应,他便要来硬的了,便抓紧机会在他胳膊上又捏又拧,半响才气咻咻地坐床沿上不说话了。
三喜往她跟前凑:“成不成呀,你倒是说句话。”
怀恩鼻子里哼气,
“我小命都攥你手上了,你便是要我下油锅,我不也得乖乖跳!”
三喜知她这是答应了,忙讨巧道:“这是什么话!你现在可是我的心尖尖儿。”
怀恩强打精神应付了他一会儿,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后罩房。
雪花还在飘,地上结了一层薄冰又覆了一层雪面,走起来脚底打滑。怀恩迈着小步子小心翼翼地在其上走着。月光打下来,冰面儿晶莹莹的,细碎的雪花酥酥软软,倒像是一方吃不尽的冰酥酪。
怀恩脚下一个趔趄,一个屁股摔到了冰面上。鼻尖发酸,但她却没有哭,只是揉揉屁股站起身,那些很冰凉的记忆涌了上来。
一向待她冷淡的哥哥怎么突然舍得给自己买糖葫芦?真可笑呀,一串糖葫芦换她顶替入宫,做一个时时提着脑袋过活的小太监。
幼时她家中也算殷实,尚能供哥哥习字上学。因此即便爹娘偏爱哥哥,她也从未缺衣少食过,后来家乡遭了水灾,流离失所,举家往北逃难。盘缠用尽,吃不饱穿不暖,那时宫里缺内侍,便派使者出来采买。爹娘想赚这笔银子,又怜爱哥哥,不想断了香火,便把她打扮成个小子模样,卖给了宫中的使者,只想着先把银子赚到手,反正成日里搬迁流离,居无定所,才不怕那宫中使者找回算账,至于女儿,不过是个赔钱货的丫头,且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在净身房里她遇到了那个净身的老太监。她那时候真感激这个慈祥的老爷爷呀,不但替她遮掩过去,而且还把她留在身边,照顾她给她吃食,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他伪善的人皮揭下,露出青面獠牙的兽体和祸心。
她漫漫十五年的人生里,并没有多少温暖。而仅有的那么几次温暖,剥开之后,里头是发烂发臭的恶意。
这漫漫的长夜啊,何时才能挨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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