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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目睹她死在他的面前,他只觉得汴京城的天从此再未晴过,就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子压抑窒息。

他根本没办法在那样的地方继续生存,正好那会杜太尉执政,他索性就带着祖母离开了汴京那个是非圈。

“我先是被调任到了端州。”

“你知道的,当初我治水有功,端州的百姓都很看重我,在那,其实要比在汴京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要舒服许多。祖母也很喜欢那个地方,我在那送走了祖母,把她送回到汴京和祖父合葬后又接连去了几个地方……”

兰因在他平缓温和的语气中仿佛看尽了他的一生。

她看到男人是怎么从一个沉稳的青年一点点变得更为成熟,她看到他周转几地,无论身处什么地方都受百姓爱戴。

“我在那一世坐到宰相,也就是老师如今的位置……”宽厚的掌心覆在她的头顶,徐徐晚风下,他轻柔的嗓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我很好,我没有因为你的离世就一蹶不振,我平静地走完了我的那一生。”

他唯独没有和兰因说,他最后那几年是与青灯古佛相伴。

他在佛祖面前日复一日诵着佛经,六根却始终没有彻底清净,无论是她的生忌还是死祭,他都会下山去看她。

他也没有和她说他为什么选择那一间小寺庙了却余生,只因为那间寺庙正对着她的坟墓,他每日清晨起来就能隔着山脉看见她,他以那样的方式陪着她,又或者说,他以那样的方式执拗地让她陪着自己。

他们的上辈子,其实就连一次体面的见面都不曾有过。

严明无数次与他说何必,放弃大好前程孑然一身在那么一间小庙了却残生,傻子都比他聪明,他也觉得何必呢,可这世上之事,除了生死,人心也一样难以把控。他不知何时把自己的心交付了出去,想收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她眼中难以抑制的水意,齐豫白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的小舅舅给你敛了尸身,他把你葬在一个风水宝地,你的那些家仆在你走后也过得很好,时雨和松岳成了婚,你留下的那些铺子,她经营的很好,每年她都会捐一大部分盈利投放到你曾经做过的慈善中,许多受过你恩惠的人都感念着你的好,还为你建了庙宇塑了金身。”

“至于萧明川——”

齐豫白正想继续往下说却听兰因哑着嗓音说,“他不重要。”

也许刚醒来那会,她曾想过她走后萧业顾情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可过去这么久,她早就无所谓他们的结局了,他们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她只要知道她爱的人是好的就够了。

齐豫白见她不想知道便也体贴地没有再继续开口。

他并不介意她和萧明川的那一段时光,也不介意把他最后的结局说与她听,他笃定即便她知晓后来他的后悔也不会回头,就像如今这样。

不过既然她不想听,那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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