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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后,管事知晓此事又是鞭子伺候,风寒露重,他蜷缩在柴房内,遍体鳞伤,饿到整个五脏庙都是揪着疼,可是这些却远远敌不过生父的两个字更令他痛苦。
“这谁?”
亲母早逝,生父甚至都不记得他的存在,若命中如此,此一生,也就这样吧。
而这一次,他做好了被人痛打一顿的准备,可来人却矮身将食盒里的另一个包子递了过来。
小孩诧异地顿了顿,脏兮兮的手刚伸出去,又怯怯缩了回来:“你,你······”
“以后,想吃东西,先洗手。”高挑的女子掏出一块黄花锦帕,擦了擦小孩子的手,神色依旧是冷的,“脏得人眼睛疼。”
噗通一声跪下,小孩感激涕零:“谢谢,谢谢。”
小孩感恩戴德地又摸了一把鼻涕,又是一磕:“以后您就是我的恩人,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女子扶起小孩:“有些东西,不是靠求来的,是自己争取来的。”
小孩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什么,什么意思?”
“我院中有些竹笋需要人浇灌栽种。”
女子拂袖而去,只听见后头的小孩坚定道:“我会弄好的!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叫什么名字?”
“萧,萧清,萧清和!”
黄衣飘然间,几片竹叶翩跹而落,萧清和似乎看到了女子点了点头。
此后,萧清和便从一日来竹林一次,变成一日来两次,三次,后来的后来,便常住在了听竹院,而竹笋也渐渐变成了幼竹。
他坚信,终有一日,幼竹定会长成坚韧挺拔的青竹。
而在这期间,萧氏之中多有传闻,素隐上师一向无欲无求,却偏生向萧掌门萧如流要了一个小孩,理由十分简单,听竹院缺一个会种竹子的人。
自那以后,听竹院再也不是以往冷冷清清的模样。
日出时,灼灼青叶下,总能看到一个小孩提笔练字的身影。
黄昏时,总会升腾起袅袅炊烟。
夜晚时,偶然还传出几句师兄弟间的笑语。
出生即地狱,人间有光暖。
这是萧清和学会写的第一句诗。
虽然算不得什么文采风流,却当是真情实感。
啪的一声,院边的一棵青竹狠狠砸下,将这二十年的余暖都砸了个粉碎。
萧清和冲出房门,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青竹一一倒下,像是油尽灯枯的老者再也经不起岁月的摩挲和风雨的侵袭,终是寿终正寝。
这是萧清和小时候种的第一棵竹子。
如今也要离他而去了。
他像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冒着大雨,将青竹扶起,重新扎进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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