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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一年,阿爹为我去你府上求药未得,迟迟未归,我昏迷之中,觉醒了前世记忆。庄生梦蝶,醒来不知是庄生梦了蝶,还是蝶梦了庄生?可如今的林明安,却只记得前世的自己,那个属于你儿子的记忆再也不存在了。”
“族伯,”林明安柔声道:“你的儿子,在那一年,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果他还在珍贵药材应有尽有,名医随时能请到的林府,如果贾敏愿意赏赐一株救命的药材,阿爹能及时回来,他就不会离开。可见一饮一啄 ,莫非前定 ;兰因絮果 必有来因!”
“所以,族伯无需责备我不恤血亲!实则,我在这世上,并没有血亲了。不过,我也不在乎,我有阿爹阿娘,还有妹妹怡安,都对我真心实意,倾尽所有,那就足够了!”
“因为有这些前世的记忆,我无师自通,会很多本领,比如为我阿爹赢来官职和爵位的‘晒盐之法’,我会试后献上的羊毛纺织之术,都于国于民有大益处,得到皇上的看重。对了,我这次回蜀地接阿娘和怡安,就是忠顺亲王给全程安排的车船,身边随行保护的还有两位皇家的好手。日后,我还会陆续拿出更多的本事出来,那些都在我脑子里存着呢。你说的资源人脉,我压根不需要。就凭我能给国家和朝廷带来的益处,立下的功德,又不愿意掺和进朝堂的争锋,皇上绝对要厚待我,一辈子都会高枕无忧,富贵荣华!”
“其实,族伯,你的路走错了!当年,你是春风得意探花郎,士林中总有你的一席之地。只要你耐下性子,不用那么急功近利,纵然起初没有靠山,前程也不会差!林家是清贵门第,比起那些寒门子弟来,出身就占了先手,还有座师同年的关系吧?荣国府确实权势显赫,但族伯可知,大庆文臣素来和勋贵是两个阵营,尤其贾代善还是武勋的代表。你娶了贾敏,文官们就从心里不当你是自己人了。可勋贵阵营里,你又格格不入。巡盐御史,确实是肥缺,但也是被太多人盯着,最容易出事的!没有内阁权臣或者皇家贵胄当靠山,怎么敢接这项差事?太上皇若是真拿族伯当肱骨心腹,您今日也不会落到这番田地,是不是?”
“何况,当年您眼光也不行啊!就算那时贾代善还权势赫赫,但国家已安定下来,武勋迟早会被束之高阁的,那是大势所趋。您看如今的四王八公,后代中可有能出头的出色弟子?都是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做个富贵闲人,散漫度日罢了。”
“唉,一步错,就步步错啊!我急着启程,就不耽搁时间了,今日就向族伯辞行了。我会为族伯念几卷《往生咒》超度的,就像十几年前为安哥儿念的一样。”
“族伯可千万不要出去乱说些什么啊!否则,别人只会以为族伯病重糊涂了,或者把族伯往坏处想,因我念养育之恩,拒绝不认阿爹而造谣报复。这族伯的名声就唉,谁叫族伯和贾敏有那些前科呢,大家可不就是先入为主,妄加猜度了吗?”
等林明安从容离去后,林百福急忙赶去给林如海送了一杯参汤。走近床边,却见老爷卧在床上,双目紧闭,眼角不住地渗出泪水,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口中喃喃唤道:“错了,错了!我的一生都错了!”。
“老爷,老爷!”
林如海没有回答。在那一瞬间,林百福忽然觉得,面前的老爷仿佛魂魄一下子都被抽走了似的,卧在床上的只是一具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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