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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受是不是?”
郑玉磬的眼中多了几分水意,她难得攀上了萧明稷的肩颈,两人几乎是如情人依偎廊柱的姿态,但是神情却满是痛苦,她努力从萧明稷的怀中挣脱,扶着亭柱软软依靠。
“是,”她坦坦荡荡地承认了,眼睛直视天子,虽然痛苦,却也没有丝毫畏惧:“我今日来,就是这么想的。”
“我本来只想着自饮,后来却觉得凭什么?”她不知道这种药用在人身上还要折磨多久,大口喘||息道:“你们父子把我的一辈子都毁了,我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死,叫你也不能坐拥江山,难道不才是最快意的事情吗?”
“是你自己说,便是我送来的是毒,你也照旧会心甘情愿,”她眼中簌簌流下泪来,“只有你死了,我的儿子才有可能登临宝座,否则毫无可能。”
“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想叫我死?”萧明稷方才吃的糕点不算少,自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抬手想去唤人进来,“音音,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对我没有一丝爱意么?”
郑玉磬却害怕他这个时候去寻太医,拼尽最后一分气力,捂住天子的口鼻,身子摇摇欲坠,面上却是无力的哀伤,声音恨恨:“但凡你早一些、早一些同我说这些,我便不会沦落到这样伤心的境地。”
她听着他说这些,心里若是没有触动也不可能,然而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若是解毒,萧明稷恐怕也要改口,而自己同元柏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为什么他醒悟得这样晚,为什么便不能早一些同她说这样的话?
“三郎,我曾经是那样喜欢你,若你早早肯体谅我的难处,我也不会下这样的狠心,”郑玉磬满眼含泪,艰难抬头望向他:“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你做一世夫妻、同生共死的。”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两个人虽然没有同生,死却是死在了一处,“我自然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弑君杀兄,早就不是仁君明主,反倒不如死在现在,好歹还不会做下太多错事。”
萧明稷刚遇上她时不过是有些偏执狠戾,他们原本只是依偎在一处互相汲取暖意的可怜人,但是到了现在,那新君爱民如子、御下甚严的温情面纱之下,早已经换了一副常人无法理解的心肠。
这里面固然有她的原因在,可是错误已经铸成,叫他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道将来王朝会走向什么样的境地。
他怨恨他父亲的刻薄寡恩,以至于手刃生父,可是到了自己的身上,却又有过之而无不及,变成了他从前最讨厌的刻薄君主。
“我们两个死了,这一切才算是个尽头,我也才能自由,”她的声音逐渐飘渺,散入那声音清脆的漫天烟火中,“你恨我便恨好了,若有来世,你不要再来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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