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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周遭无人,亦蹑手蹑脚地下了榻,躲藏在帷幔屏风暗处,屏住呼吸听远处的圣上与溧阳长公主轻声交谈。
这间小院本就是供贵人暂歇的地方,素雅古朴,但是今上为讨美人一笑,现在从外看虽然与旧时无二,可内里已是别有天地。
溧阳公主进到这处布置得如同紫宸殿一般的地方等候,见昏暗烛光下身披道袍的圣上步出屏风连忙行礼。
“怎么了?”
圣上端坐在上首,衣襟处微微松散,声音带了些缱绻后的低哑,风流不羁却不失上位者的威仪清贵,饶是溧阳长公主年纪已然不轻,也有过几任驸马,见礼时还是有些脸红。
“若无要事,臣妹原不敢搅皇兄与夫人好眠,只是三殿下忽然派人登山门拜谒,说是赶路错过了宵禁的时辰,问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侄子办差事路经姑姑的地界,想要借宿一晚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自从太子发动叛乱,带人攻上道观以后,溧阳长公主也是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同意,只能由圣上定夺。
圣上“唔”了一声,面上并不见微服寻欢被儿子撞上门的尴尬,从容道:“溧阳不必害怕,是朕命稷儿去调查秦氏一案的,既如此,就叫他过来回禀罢。”
屏风深处,郑玉磬隐隐听清了圣上与溧阳长公主的对话,虽然是屏住了呼吸,但心中跳动声清晰可闻,手不自觉抓紧了那厚实软绸做的寝衣。
她倒也不单单是为了圣上提到的曾经冠在她名字前的姓氏,而是那个叫人胆寒的“救命恩人”。
圣上只知道那日她被逼到绝路时是皇子中素来最不起眼的三殿下施以援手,男女大防倒也没怎么细究过。
男子沉稳的步履在初雪过后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寒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坚毅挺拔的身姿在层层纱绸帷幔上逐渐映出轮廓,似乎是刀剑寒光隐在鞘中,虽然无害,却将室外的冷冽和肃杀都带进了暖意融融的正厅。
与圣上风流自在中带有的天子威严不同,皇三子萧明稷虽然气度不凡,对待父兄都是有礼矜持,但这分挑不出错的礼仪中却又带了几分隐藏着的傲气,纵然面圣时神色恭谨柔和,可对于父子之间,到底是有几分疏离客气。
他总是这个样子,即便身处这道观中的藏娇金屋也面不改色,平静向天子问安,叫人不会把这位三殿下往别的方向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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