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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玉进城,在城楼下,一排的官被捆了起来,被押着跪在地上。左玉上前,望向为首一人。
此人穿着紫色圆领长袍,腰间束以饰金玉的革带,年约四十五这样。能穿紫服的,那此人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在大昭,唯有三品以上的官,才能穿紫服,配镶有金玉的革带。
何宁身形狼狈,发髻已在混乱中散开。此刻见到一双绣花鞋落在自己面前,他不由抬头。
眼前的女子,身量极高,未戴幕篱,故而能得见真容。
这是左玉?
左玉来寻陆岺时,心情急切,且也不欲与地方官府有过多牵扯。而何宁因减租之事,本就对左玉有想法,见她不来求助,便也未去见她。
故而,这是何宁第一次见左玉。
左玉不似乡绅流言说的那般丑,也不似乡民嘴里说的那般倾国倾城。但眼前这个女子,的确是看一眼就难忘的存在。
她瞳孔的颜色很深,宛若无底的深渊。年岁虽不大,却透着一股超越同龄人的沉稳。她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明明一句话没说,可却让他有种不敢直视,甚至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就是斗倒百官,斗的全大昭乡绅都恨的左佩瑜吗?这气度并不是盛气凌人的。不但不盛气凌人,反是很内敛。但就是这样内敛的气势,会让人莫名心虚,好似被她看一眼,心中所有的肮脏与秘密都会被揭露开来。
何宁闭上眼,苦笑了一声。
他知此事败露即便起兵也是希望渺茫。但即便渺茫,他也得试一试,不然就真死了。
左玉见他不说话,也不叫骂,便道:“你十年前才来此为安抚使,有些事好好交代了,或许可留个全尸。”
何宁身子微微一颤,似是抓到了救星一般,“若,若都交代了,可,可否留我何家一点血脉?”
“那得看陛下的意思。”
左玉道:“诛九族之罪于我来说过于残忍,但用在你身上似又合理。那些被你们戕害的百姓,许多已没有血脉了……”
她仰起头,望向天空,“慈不掌兵……兵家大圣诚不欺我。你有何造化,你家人有何造化,得看你,看陛下,看天下的臣民……”
何宁面如死灰。沉默久久后,忽然大哭,“一步错,步步错!就因一时贪念,才着了他们的道!姬君,姬君,我是被裹挟的!我,我,我愿意把全部家产都给你!求您救我一命啊!”
左玉摇头,“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你当真是无药可救了!来人,将他们押下去,好生看管!这就给季南道安抚使发函,让他八百里加急,将此事呈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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