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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庭轩,看着我,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公主声音温和,却很冷淡,与以往大相径庭。
听了这个语气,叶庭轩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她明明才十八,比自己还小两岁,为何近日来,总觉得她比自己要沉稳成熟许多?好像说什么都很有道理似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也令他无地自容。
他缓缓抬头,对上公主疲惫的眼神,心中愈发难受,懊悔不迭。
“那番说辞不过是用来搪塞王知县的,难道你听不出?相处了一路,难道你也觉得我仅仅是为了与父皇打赌、为了躲避和亲才来这里?”唐臻叹了口气,“若真是那样,我去哪里不成,为何偏偏要来这白寒城?”
“对,起初离开的缘由确实是上述两点不假,但我所做的准备你也看到了,我所有的想法,也从未向你隐瞒过,即便如此还是要劝我回京——你真的厌恶我至此吗?”
叶庭轩心中大喊,不是的!我……我不厌恶你!一点也不!
可他却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时之间竟无法言语。
唐臻连着病了几天,现在身子不爽利,心情也不好,天谴之事更令她烦躁,叶庭轩说的这番话就像是釜底抽薪,令她感觉像是一脚踩空了似的,顿时失了先前所有的耐心。
“叶庭轩,谁都可以劝我回京,唯有你不行。”她扶着圈椅扶手站起身,只感觉下腹一阵汹涌澎湃,熟悉的坠痛感袭来,整个人躁得难受,堵在心口的情绪也便肆无忌惮地宣泄了出来,“不谈我们表面上这层糊弄人的关系,在心里,我视你为好友,与你谈抱负、谈责任、谈未来,没想到你竟从未懂过我。我真的很失望!”
她语气不重,却像一把尖刀扎进了叶庭轩的心窝,令他无比痛彻心扉,后悔方才丢了魂儿,竟然说了那样的话!
他……他明明只是心疼她,不想她再遭罪罢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两人循声望去,见是笑容满面的程衍。
“抱歉,誊写耽误了些时间,让殿下久等了。”他走到桌边,将三份记录并排摆在桌面上,“请公主过目。”
左右今日都没有谈出个子丑寅卯来,没什么权责需要明确,唐臻无心仔细翻看,拿起架子上的毛笔,想写字却发觉砚台里是干的,又将笔扔在一边,在桌上那堆文房四宝里翻找。
叶庭轩看出她心中有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垂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程衍是个机灵的,赶忙道:“殿下莫急,我替殿下研墨。”
“不用了。”唐臻翻开了一盒印泥,右手前三指沾了沾,在会议记录上全部按下了手印,“先这样吧,下次我记着带印鉴。我先走了,你们忙。”
她撂下这话,谁都没看,转身出了门,门口守着的两个护卫立刻跟上。
程衍连忙道:“殿下慢走!”
叶庭轩说不出话来,木头桩子似地跟到门口,傻傻地望着他们。
护卫身形高大,把娇小的唐臻挡得严严实实,叶典史连公主的背影都看不到,眼睛里是无法言明的懊悔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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