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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他眼睛看,在探究他眼神里的光。等他说完,才想起要起身来,同他寒暄,是初为同僚的礼貌。“你好,何医生。”她站在他对面,一张桌子的距离。她觉得,隔着千万里。
他笑笑,走了过去,留给她一个白衣的背影。
他看不见,她目光追随着他到直到他消失在橡木门后,她在想:常州家里的事,他是何时得知的?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变成了现在的他!
她看不出他心里的焦虑,他直到把橡木门关在身后时,还在想:她没有走,怎么留下来了?竟然来了宏恩;这样太不好了!
他这两天没有办法去找丽惠问利德书店的情况,陆老板要给什么样的指示,他这里的情况,要如何处理,他暂时得不到明确的回应。
他一整个下午,坐在六楼的副院长工作间里,没有接诊,保持着沉默。从工作间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到一楼的综合诊疗室,他目视能力极佳,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坐在窗边的位置,浏览了一下午的文件。
还没到下班时间,阿听走上来找他,白露电话先已经打进来过,她晚上在大舞台有演出,叫他早点到,几家有头脸的亲日派政要都说好会来捧场的。
他是和留美的庄副院长共用一个工作间的,当初他来时,庄副院长非常器重他,钦点他调上来,与他同一间办公。可惜后来,渐渐发现他无心在医疗和研究工作上,常常迟到早退,不见踪影;而后也从几位老股东那里了解到一点愈存的特殊背景,就放弃了培养他的想法,放手遂他的意了。
愈存提前离开,照旧的从庄副院长桌前走过,并不打招呼,来去一阵风。庄教授戴着老花镜,自己在看一份英文材料,他也并不抬头。
云澜也是好几天后,才知道,原来何医生是和副院长同一间办公室的。怪不得头一天到任时并没看到他的铭牌,她同时想起君达说起过,他的位置特殊,看来,的确是特殊的。
愈存这两天特别忙碌,阿听带回来的指令里,多是结交新人物的任务。各色各样人等,迎来送往、应接不暇。他常常在深夜时,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在脑子里整理这些人的背景出处,没有参透这里面的深意。但内中,有几位是从事海运贸易的大商人,他特别靠拢些,有意与他们走近,陆延声手里的药品源头,只依靠宏恩现有的两条线,是远远不够的,他们不得不图谋他法。不管有没有可能,他都要试一试。
所以他又连着许多天没有去宏恩上班,似乎也是有意的想避开云澜,他心里不肯承认。
他午后坐在玫瑰园二楼的书房里,对着地板上漏进来一块日光,看它蒙蒙的跳满春日里的灰尘。沉默着等白露化妆、换衣服。他们要一同去成川部长家里,陪他太太打牌。他计划着,这种下午牌时候,阿听会在车里倒头大睡,他可以趁空出去一趟,女人们打牌闲聊,不会在意他去了哪里,他要去一趟马斯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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