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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澜扔下纸笔赶到淑瑛房间,她半仰躺在小沙发上,穿着兜头的圆领套裙,宽敞的能灌下两个人。
“云姐姐,”淑瑛吸着气,不敢大声,抬着一只手在半空里想要拉云澜,云澜顾不上她的手,只低头检查她裙摆,提起一点,垂在地板上的一条腿上,蜿蜒的流下一道触目的血痕。
“蔡伯,去叫蔡伯,快去请车,我们马上去最近的医院……”云澜扬声向外吩咐,这里马上凑手的准备绒毯大小衣服等,立刻就走。
车是前些天云澜吩咐蔡伯预备的,可是并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蔡伯打了电话去,恰好没人接,又急着索性出门亲自去请,哪里来得及。云澜跑下门厅,她穿着软缎的拖鞋,一路跑到大门外的山道上去,想不论什么车,先拦一部下来,人命关天,顾不得别的。
她正焦急地望向下山的路,背后有汽车声,一回头,郑介凡的黑色汽车正缓缓开下来。
“郑先生,”云澜的衣袖几乎擦着前车灯,她拍了拍车窗:“劳驾你帮忙,我妹妹淑瑛要生了,一时找不到车送她去医院。”
“哦,那快上来。”郑介凡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亲自跟着云澜奔进房间去,把淑瑛抱上车。
这世上的事总是难说的,预备好的常常派不上用场,没有预备的,又刚好赶上。淑瑛一向胎相稳健,谁也没想到她会早产。云澜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得焦虑不安,三哥的孩子,不管也罢,可管了,生了不测怎么办呢!郑介凡因为有事已经先走,云澜在等待的间隙,偶尔看对面的那张长椅,他没走时,就坐在那儿。
怀承赶来时,孩子已经出生了,因为是早产儿,转进医院的专门看护室,淑瑛受了些疼痛的折磨,但没有大碍,云澜守在病床边。他走进来时,病房窗外的凤尾竹,森森的拂动,映在云澜侧脸上,有明灭不定的光。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怀承同时带来另一封美国的来信,其实也是两个月前寄出的,他坐在云澜身边,病房里幽静无声,他拿出来递给她。
云澜低头看了看信封,母亲的来信,是知道香港沦陷的情况了么?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回信,以为她已经在某次轰炸里,遇了难,不会再出现了?她接过来,没有拆,拿在手里。
“怎么样?”怀承欠身在她耳边,低声地问:“孩子和大人?”
“有惊无险,是个男孩儿,早产要看顾一段时间,大人倒是还好,休养些时候,复原即可。”云澜简短地说,没有赘言。
怀承点了点头,他这段时间无暇关心家里的事,不知道云澜眼角眉梢的愁云因何而起,为了新出生的侄儿么?还是为了病床上的淑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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