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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承手上黏湿的血水,在死人的后背上抹了抹,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宗瑞在巷口接应他,他是带了枪来的。老胡怕有变数,若一刀下去不行,他再上去补一枪,然而他的枪没能用上。

怀承在回去的路上,独坐着,两手支在膝头,不自觉地动了动手腕,原来杀人和救人是差不多的……

按计划他先回村社,等听过了风声,第二天过午才回家。

他到家时,云澜还在医院,尚未下班,伍姐在花园里找了个向阳的角落,晾晒一排的小衣裳,是为将要出生的孩子准备的,但是,是云澜预备的,不是淑瑛。淑瑛此时也不在家,她乘郑介凡的汽车,下山去海边看退潮去了。

怀承没有问起,伍姐也就没有说。

云澜恰好这天回来的尤其晚些,因为转道去了广华医院一趟,香港已经悄无声息的开了航,有船可以回内地去,许多人去重庆,也有人去上海,茉莉说,他们想回广州,可广州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不好。

他们商议了一阵,没有结果,云澜赶在日落前回去,进入山道时,也已经天黑,沉沉从山顶压下来,这种黑暗像是会传染,片刻便传到了山脚下,通黑一片。

云澜到家时,在大门口碰到下车的淑瑛,她从郑介凡的车上下来,穿一件墨绿色的长裙,腰腹滚圆,拿宽松的圆领春衫遮着,反倒显出俏皮的生动来,像十几岁的小姑娘,本性里活泼外头又装老成。郑介凡喜欢这样的,他前两日在老闫那儿喝酒,微醺时吹牛吹顺了嘴,得意道:“最近上手了一个新玩意儿,我敢说,你们都没玩过。”

“什么稀罕物?说说。”几个油光满面的男人围拢来,像一群要觅食的鬣狗们。

郑大少吐着烟圈,一只脚摇了摇,“玩了一个小孕妇,大肚婆,有趣的很,你们谁玩过?”

“真的大肚么?多是假的,自己说是,其实根本没那回事儿。”其中一个极有经验的鉴别道,直摇头。

“哼,”郑介凡朝他斜了斜眼,不屑道:“七个月了,你说是真是假?”

“七个月!那……肚子得有这么大了吧?”有经验的那人在身前比了比,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什么滋味?”另一个凑近,把雪茄夹在手上。

“滋味嘛……也就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他说,他自己起的话头,这时又故意的吞吐起来。那几颗男人的头散发着头油味,越拢越近,几乎挨在一起,中间不断升起烟圈,像坟头上冒出的烧纸钱的白烟,只是气氛不肃穆,忽然的,响起一阵放浪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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