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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澜听着楼下开铺子的声音,悄悄起床,走到外间客厅来,晨起的一点薄光,从阳台一角射在地板上,于她,有种静谧的生疏感。

忽然有人敲门,她惊了一跳,转而忙走来开门,随手套了件把茉莉的雪青洋装外衣在身上。猜测也许是邝医生回来了,他在医院上夜班,这时差不多是下班的时候。

等她拉开大门,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怀承,两人同时愣住了一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她想问,不是说他这桩要紧事大概要一两天么?云澜因为临时决定来的,没有准备,此时里面穿着茉莉的海棠红睡衣,镶着繁复考究的云丝花边,重重叠叠地堆在胸前,从外套里露出来,衬得人花团锦簇,莫名的显隆重。

把怀承看得笑了,“怎么叫你这个客人出来应门?他们对你这样不好,”他居高临下的玩笑说,“还好我赶着来接你。”

这最后一句恰好被蓬着头、趿着拖鞋走出来的茉莉听见,她撇着嘴接口道:“那快接了去吧,我们这里专爱薄待人,尤其像她这样临时投奔来的,我们都不给她饭吃,还要拿她当三等丫头使唤呢,是不是,聂云澜?”她连名带姓的叫着,彰示着不满。

云澜抬手过去推她,“快去洗洗脸吧,把你会说话的。”

“哼,你护着他!”茉莉朝云澜皱了皱鼻子,目光如炬的进了盥洗室,一撮卷发飘在脑后,险些被夹在门缝里。

云澜还在望着茉莉背影,怀承伸手来拉她,毓征这里他也是常来的,习惯的拉云澜一起坐在沙发上,晨起的那一道光,映在他们脚边。

他每回来找毓征总是为了筹措药品的事,毓征是知道他药品的用途的,他从来都全力支持。可能是他自己不能像怀承那样纵身其中,特别遗憾,只好竭尽全力替他做这些背后的事。他是家里的独子,是唯一的男丁,身后是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从踏出家门的一刻起,他就知道,不能出差池。他只好站在宗祠的榆木门槛里,看无数个怀承在洪流里奋不顾身,为他们的每次沉浮担忧不已。

怀承和云澜才坐下,毓征便开门走进来,“哟,你怎么来了?”他朝怀承看着,也惊讶于他这时出现在沙发上。

“你这问题,刚刚有人问过了,你问点儿别的吧。”怀承懒得回答,自顾自的把外衣脱了,挂在阳台门边的衣帽架上。

“他还不是因为怕我们虐待了云澜,特为跑来盯着的。”茉莉正两手扭到脑后去别头发,从盥洗室里走出来,嘴里咬着一只小发卡,呜呜咽咽的告着状。

“哦?”毓征径直走到怀承面前,把他那件大衣毫不客气从衣帽钩上拿下来,抛回他身上,顺手把自己的外衣挂上,“那正好,看来我就不用陪你女朋友跑一趟了,你既这么有空,九龙佐敦道那一带,你记得陪她去吧,我可不能再管这样吃力不落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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