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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吞吞地拖长尾音,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神情,最后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又莫名能读出几分冰冷嘲讽意味的笑容。
“我不信。”
此话一出,场中刚刚热乎起来的气氛瞬时降到了冰点,连欧·亨利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一秒。塞万提斯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重重地放下酒杯,在空气里砸出一声沉重刺耳的闷响。
“你是在耍弄我们吗?”塞万提斯冷声质问,他身后有高大扭曲的幻影在逐渐成型,那是披甲执锐的骑士,□□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看起来一抬手就能把二叶亭鸣捅个对穿。
塞万提斯本不应该是这般冲动行事之人,不然早就该死在战场上了。但是从接到邀请开始,他的神经已然紧张到几乎要断裂,那是被揭穿了心底最深处隐藏的秘密,被自己信仰质问鞭挞,又被可以预见的凄惨下场拉扯着脚步,却最终无法抵抗诱惑而步入地狱之人所必然会经受的痛苦煎熬。
处在他们所在的位置上,可不是像凡尔纳似的一拍脑袋就能毫无负担地接受这个邀请,事实上他们每个人都承担了几近崩溃的心理压力,怀抱着踏入必死的陷阱一般的信念踏入这场梦境。
就如同邀请函中说的那般——往地狱更深处去。
塞万提斯想,或许从他拾起那张落在圣经封面的雪白信笺开始,他的灵魂已经坠入了地狱。
失去了套在外面从容不迫的那层伪装,隐藏在深处的痛苦与挣扎便在他的脸上一览无余,令他沾染着怒火的面容呈现出几分扭曲狰狞的色彩。
二叶亭鸣迎上塞万提斯赤红的双眼,也迎上他身后骑士幻影锋锐的枪尖,淡淡道:“现在,我倒是有几分相信了。”
他抬手碰触戳在颈侧的□□,骑士的幻影便如泡沫般消散,“请恕我失礼,我只是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毫无犹豫挣扎、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人类。”
“牺牲的伟大就在于痛苦挣扎乃至于疯狂,这才是人类被赋予的本性。”
二叶亭鸣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那种浅淡又平静的笑容,令热血上头的塞万提斯骤然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找回了几分理智,他死死盯着二叶亭鸣,如一头精疲力尽的雄狮。
海涅放下了酒杯,询问二叶亭鸣:“那么,你要我们如何证明?”
听到海涅这么说,边上王尔德突然笑出了声,“抱歉,”王尔德捂着嘴,笑得两肩都在颤抖,“抱歉,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有点好笑。”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我们连要牺牲自己都得先验明正身了。”
这实在是滑稽到让他不得不笑出声,甚至想要再来杯酒——酒喝多了容易手抖,平时为了确保他的健康,王尔德连饮料都喝不到几口,更不要说这样一整杯一整杯地喝酒了。
二叶亭鸣道:“虽然是有些没有道理,不过谨慎些总不会出错。”
他一边说,一边又在桌上敲了敲,满桌的点心饮品瞬间消失,每个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叠整齐空白的文稿纸,以及几支崭新未开封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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