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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只好苦笑,眼见着却是认了这话了。
探春见了不由叹道:“二哥哥你也太不知轻重了。这回是老太太动了真怒了,我们原先也整饬过几回,不过略好几天,稍一眼没看住,仍是故态复萌。从前也不曾深想,如今听了老太太一席话,才知道厉害。
她们吃酒赌钱成了风气,这一园子里就有二三十个夜夜聚赌,你要保的柳家的妹子就是最大的几个头目之一。怎么她就能做了头目?还不是有依仗!二姐姐的奶娘是不说,我看二姐姐也真不用敬着那等人物儿的。不过喝了她几口奶,大家好好的,自然好生相待,她要这般仗势起来,反连主子都不看在眼里了,难道还得敬着?真当喝了她两口奶成仙了不成!
另一个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也是明摆着的,这个柳家的妹子不是可疑?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还能让底下一众人都服了她!这几个头家都是汇局抽头的,坐吃好处,没点依仗就轮上这样好事了?!如今看来……哼……”
宝玉听了这话是说自己的意思,欲待辩驳,竟无话可说。自从之前柳五儿遭诬陷一事,哪个不晓得园子里小厨房柳家的女儿能从宝二爷手里得着东西的?还是环三爷都得不着的金贵东西,宝二爷一瓶瓶给!出了事不问青红皂白就愿意往自个身上揽,养着这样的姑娘,往后还怕没有出头之日?贾府里头人等,办差做事或者不怎么样,唯在这捧高踩低趋炎附势上自承天赋,那柳家的俨然也成了大观园里一股势力了。
宝钗也忍不住道:“这齐家治国平天下,本也有道理相通的地方。行军打仗,有道是军令如山,若有人不从也不受罚,只求求上头将帅就成了,往后临战还怎么指挥?一府一宅也是如此,规矩定了,众人依行,胆敢有犯者按规矩处置了,这才能服众,才能长久。总因一人一事徇私情,往后谁还管规矩?只管求人去了!这家还怎么管呢?”
宝玉道:“宝姐姐说的都是些法家的酷戾东西,我们家素来慈善的,总以怀仁为要。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虽要‘依法’也该‘酌情’,若一味只生按着规矩来,未免生搬硬套了,倒容易寒了人心。”
探春几乎要火起,直道:“好,如今倒要听二哥哥说一说,这柳家媳妇那犯事的妹子,到底有什么‘人情’?她是被胁迫了去赌的?是有人拿刀架了她脖子上让她汇局抽头的?还是谁给她下药绑了她家人,逼着她夜夜辛劳,吃酒赌钱去?!”
宝玉一时语塞,湘云大笑着捶宝玉肩膀道:“二哥哥,当我求你了!你不爱那些仕途经济的话,我们不想惹你烦,也不同你说了。家常琐事,你也嫌俗,琏二哥哥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没哪个敢请你帮忙过。这么,只求你安生玩你的去,别闲狠了时不时过来添场乱子成不成?
上回护着人家在园子里烧纸,还没让老太太太太知道呢。这回又来给赌钱的头家求情,真让人不晓得说你什么好了。原先只听珍大嫂子说你是白长了个壳子,我只说她们不晓得诗书风流的未免看低了你,如今想想,或者她们也有一番道理。这居家过日子,摊上个你这样的,可真让管家人为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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