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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早就走了,我勉强换上外衣。

——说是外衣,也不过是件针织外套罢了。

织田作比我高,衣服肩膀过于宽阔了,它总耷拉在我的肩头,摆出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冰箱里有便利店的饭团,就是团冷冷的米饭吧,无论包裹梅子、肉松还是明太子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用盐把蚕豆煮了,又拿出两听冷冰冰的啤酒。

啤酒这种东西根本不算酒,话虽如此,一会儿还要工作,也只能喝它了。

如您所见,我正是这样一个无论遭受怎样对待,都能从善如流的草芥一样的人,可对工作,我是说绘画,还算认真。

醉醺醺的人成不了漫画家,就连手指在握笔的刹那都会颤抖,然而今天的工作,也就是纯子的画像,并不在此范围内。

我静静站着,看着她的肖像画,与其说是她,不如说“它”更合适点吧,织田作说我画了一副妖怪,我听后不仅没失望,反而还沾沾自喜。

我想展现的,不就是妖怪一类的东西吗。

——孤独寂寞的妖怪。

……

认识纯子并非意外。

倒不是说我刻意结识她,只是我这个人女人缘(或许还有男人缘吧,一些男人痛恨我,还有一些……)实在是好得出奇,童年时不说了,念书时,隔壁女校的女学生会成群结队地堆在警校门口,我一出来就噗嗤噗嗤笑;羊里的小姑娘会用丝巾扎头,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拉面店的看板娘偷偷塞和果子给我;进入黑手党后,那些女组员也会……

我随便走进一家酒馆,喝酒,女招待便像是感受到了玄妙的气场,端着酒壶来到我身边,良子女将人很好,她是那种有豪侠之心的女人,于是我在她店里喝得醉醺醺的,还赊了许多酒钱。

往来酒馆的都是失意中年人,跌在酒桌前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

时至今日,我已经能够看透他们大半,因此也不会恐惧与他们交谈,相反,我称自己是画家,大谈特谈艺术创作的理念。

谁能想到我根本不是什么画家,也不是他们臆测中画室的学生。

我不曾念过一天绘画私塾。

虽如此,我却认为自己比那些画家要高明多了,尤其是作肖像画的时候。

“画皮肉的那群家伙,不过是庸才罢了,真正的画家当然是要画人类的灵魂。”

有人哄笑道:“你这家伙,人怎么能看见灵魂呢。”

我说什么自己都不大记得了,大概是醉醺醺地反驳“我就能看到”,诸如此类的话吧。

纯子就是那时候走进店里的,男人们吹口哨起哄,我喝得太多了,眼前迷蒙一片,却也能透过水雾看见她妖邪的美貌,良子轻声告诉我她是附近的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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