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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椅背上,脚伸很长。
夏天快来了,路边树枝压得低,刷起车窗玻璃,像夜里鬼伸来的手爪。
李桥前边座椅靠背上有我写的字「我也是」,我指了一下,说,半个月前写的。李桥看了一眼,说,那天出了什么事?
我说,我给同桌买条裙子,我妈妈要她把裙子脱下来。
李桥一开始没说话,后来问,你喜欢你同桌?
我说,不是喜欢不喜欢,我没有别的朋友。可能,也喜欢吧,我不晓得。
她转班了。我觉得她考不上一本了。她脑筋不是蛮聪明,数学成绩物理成绩蛮差。
李桥说,夏青数学很好,但她这种病,不能上学,她妈妈也不管她。你继续,讲你的同桌。
我说,她长得也不是蛮好看,很普通的长相,像吴润其那种,短头发。不过人蛮好,其实。
公交车快到原棉花厂了,过了厂子再走两个站就是五中。
我说,李桥,你去过三角公园没有?
李桥拿眼睛斜我,说,干什么?
我说,想见识一下。你带我去见识一下。
李桥说,三中的尖子生,脑壳里也装些污糟东西哦。
我说,马上就五月了,不见识一下,我吃亏。
李桥说,死不瞑目吧?
我说,死不瞑目。
我们在棉花厂下了车,沿着路灯往三角公园方向走。
三角公园是一处Y字路口的街心小公园,连接客运站、火车站跟棚户区。一到夜里,特殊群体便在小公园里定点游荡。
我说,你路走得这么熟,是不是经常来?
李桥不答。
我说,她们长得好不好看?多少钱?
李桥不答。
我说,是不是好看的价格高些,不好看的低些?
李桥说,秦之扬你要是紧张,你就先把嘴巴闭起。
我说,放屁,我不紧张。
李桥说,那恭喜你。
我嘴巴厉害,走到路边,看着人行道对面的一团阴暗树影,紧张起来。
李桥掂了一下手里的麻布袋,叹气,你也不挑个时候,我拿着绳子跟麻袋,别人以为我要去杀「鸡」。
我突然笑起来,说,那我们两个是变态杀人狂。
指示灯绿了,李桥和我走过人行横道,进了三角公园。
夜黑树深,我从城市遁入小森林,暗处,灰尘青草味和廉价香水味混杂。
一片夹竹桃树,隔几米一个扭捏的人影,夜风来,树影在摇,人影也在摆。
男人的影子移来移去,这里走走,那里停停,看中了,两个影子勾搭成一团,挪走。
李桥点了根烟,说,你自便。
我站在原地不动,说,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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