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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天,长江水位升上来了,冬季的防波堤淹没了大半,江水开阔,滚滚东流,江中心有长长的拉煤的货船驶过,像一座浮岛在水上漂。
李桥说,夏青。
我说,啊?
李桥说,这么些年,我一直想知道,那时候她在想什么?
我说,谁?
李桥说,我妈妈。
我说,我不知道。
李桥不说话。
我说,一个人没有办法知道另一个人的想法,除非她说出来。并且没有说谎。
李桥说,你说她那时候有没有想起我?
我说,我不知道。一个人是没有办法……
我感觉他的表情好像是难过的,我闭上嘴巴,觉得还是不说话好。
李桥说,我觉得没有。
我说,好吧。
他说,她还是死了好。
咚咚咚……
突然,护士在敲门,说,夏青。吃早饭了。
我吓了一跳,立刻从床上滚下来,李桥掀了被子,跳下床。我指床底,他摇头。
护士喊,夏青。
我拉开衣柜,李桥却已打开窗子,跃上阳台,一翻,人不见了。
玻璃上,雨水簌簌。
窗外却没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
我颤抖着打开房门。护士进来看了一圈,说,你的被子怎么弄成这样。
我说,我坐着,看雨。
护士走到窗边,伸出头去看,说,早上冷,别着凉了。
我说,不冷。
护士说,好吧,吹一下风。
她说着,从桌上捡起风铃挂在窗棱上,说,你不是天天把风铃挂在窗户上么,今天怎么取下来了。
风铃叮叮咚咚响,我看见夜里李桥从窗户外翻进来,条铃划过他的额头,肩膀,敲打作一团。
我说,落雨了,羽毛会打湿。
第四章(4)
——秦之扬——
四月五号清明这天,我睡到中午十一点。张秋苇老师没喊我起床,也没训我懒。这几年她不怎么管我了。
要奔三了,就这么个好处。
吃饭的时候,她没有问给爷爷上坟的事。她从来不提秦家。但她问了句,你嫂子是不是快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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