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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猴子一样有尖尖利爪,他们一靠近,我就尖叫。
我不喜欢妈妈。她总是哭,总是捏我,揪我,掐我,然后消失。
她一出现,又哭,又捏我,揪我,掐我,又消失。我不喜欢她出现,我想把她关进座机电话里。
但爷爷接电话,还让我接,我不接,我就尖叫。
爷爷抱着我去找大师。
大师是个老太婆。老太婆说我在娘胎里被鬼咬了。鬼在我身上,鬼一咬,我就叫。把鬼赶走我就不叫了。
她胡说。什么时候咬的,我会不知道。
我说,胡说。胡说。
爷爷不听。他听老太婆的,拿艾草熏我。
爷爷一边熏,一边念,你这个不长眼的苦命小鬼,缠起我滴孙丫头做甚么,我滴孙丫头爹不管娘不养,又是个憨包,话都说不抻,你缠起她你也跟着造孽。
我这老倌儿也没福给你享,你在我小破屋里转一转,就去别个富贵屋里吃香喝辣吧。
你干嘛?我跟小鬼讲话。
屋里空空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说,没人,你出来呀。
小鬼还是不回答。小鬼是个哑巴鬼。
熏了几年,鬼还不走。我还是个憨包。
爷爷又说,你这小鬼是不是住起感情来了。哎,你也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不走就不走吧。
我话跟你说好,你不要我青青丫头的命,你保佑起她长命百岁。
我说,爷爷茶米百岁。
爷爷说,是长命,不是茶米。
我转头去抓米桶里的大米。
爷爷说,该吃中饭了。爷爷为起你,要活一百四十岁。
我喜欢米。我把手伸进米缸,米粒吓得跑开,又很快涌回来。米粒抓我的手,挤我的手,拉我的手,往下拉。
我把自己歪起来,一直往下钻,哎呀,下不去了,卡胳肢窝了。
我抓了几下,还没到底呢。米粒抱着我,抱着我一下午。
它们一抱住我,屋子就斜起来了,水泥地坪变成了墙。桌子椅子像蜘蛛一样挂在墙上不掉下来。
它们应该是铁蜘蛛,不然盘子水杯怎么不掉下来呢,肯定有磁铁。
窗户成了屋顶,阳光流进来,我的大门变成了地板。
嘘,不要开门,门一开,我就会从门洞里掉下去。
不过我不怕,永远没人开门。
等太阳变红,爷爷快回来了,我就把手臂从米桶里,把屋子摆正。不然爷爷要从地底下爬进屋里来,我怕他摔倒。
我拔出手来,我的手变白了,裹着一层白色的灰,很香,像吃饱了一大碗米饭。
李桥和我一样,也喜欢米。
李桥住在六楼。爷爷出门去,他从门缝里冒进来,指着我说,你不要把她的脚捆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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