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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着衣袖低头轻声说:“他……他是我兄长。”
他想起那青年贼眉鼠眼地与绑他的人点头、摇头的小动作,更气愤地说:“他就是仗着有人帮他收拾烂摊子才游手好闲、胡作非为!你若是放任他吃几次亏,就算他真被人毒打一顿,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她倔强地说:“《孝经》云,不爱其亲,谓之悖德。”
他站在窗边背对着璀璨的日光,往日总是平和淡然的眸子里带着几丝严厉,一只手捏着锦盒,一只手指着桌上的画。
“你有如此本事在身,如果能放弃拖累你的愚悌,确实无需他人相助便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但你现在只会一辈子困死在这儿!”他的语气更重了几分。
陆秀洵一直隐藏自己对世俗许多规定的不耐烦,他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但父亲是中书令,他是家中独子,他的一言一行不止代表自己,更会影响父亲的仕途。
他没办法洒脱恣意地随自己的想法过活,故而一直用温和疏离来伪装自己。
他也知道为什么他会在乡试中排在第六位,其中有一题只需引用圣贤注释古书的观点即可,他却鬼使神差地想阐述自己的想法,写了两句之后又担心离经叛道给父亲惹来麻烦,于是他用竹片将这句话小心地刮掉,覆上了引经据典的答案。
科举中如果错字可用此方法涂改,但会在纸上留下透亮的痕迹,被戏称为“开天窗”。
他考完之后便知道自己无法博得解元。秋闱题目并不难,若与他水平相近的答卷流畅整洁,而他的试卷上却有一长条涂改之痕,别人的排名定然会在他之前。
他内心所想与实际所做总是充满矛盾,今日见这姑娘被兄长拖累,他突然愤慨难忍,想让她放下负担,为自己而活。
茶珠险些以为自己骗错人了,这是传闻中平和温柔如画中仙,冷淡疏离似寒潭玉的陆公子吗?他的谦谦如玉去哪里了?
但她还是极快地给出了反应。
她好像被他的话语打动了,仓促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慎撞翻了装针线的篓子,她思索了许久才轻轻地点头,“你……你说的对,我……我下次不帮他了。”
她说话声音极小,还带着些许的颤音,作为一个与哥哥相依为伴生活的良家女,被一个陌生人斥责了之后,显得十分的不安。
陆秀洵这才缓和了神色,轻叹了一声,“你多久能画完一副《百鸟秋景图》?”
茶珠算着温玲玲近日就要生产,她再休养一月就能接上今日的相识与他相知相许,“大约一个月吧。”
“那我一个月后来取,这是定金。”他将一整袋银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茶珠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取下帏帽,今日的事虽有了古怪的波澜,但最后却达成了目的,算是有惊无险。只是陆公子竟然是这般脾性,令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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