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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奇怪,他平日刀不离身,昨日醉酒之后席地而睡,怎么会把佩刀取了下来。早上友人送他的时候,催促他赶路回京,他醉意未消也没想起这事。
他方才仔细观察了,这十六七人都配了武器。他双拳难敌四手,伤势也未痊愈。他在西南打仗之时,腿受了重伤,虽过去几月了,伤腿还隐隐作痛,若和这群匪徒打斗起来,他的腿伤必会成为负累。
他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只能偷摸去救她了。
月上中天,零星的几颗星辰在暗云中若隐若现。严铮在房中走了一圈,房里有两扇窗牖,一扇朝向后院,一扇朝向寺外。
他轻轻地推开了朝向寺外的窗牖,敏捷地翻了出去。布靴踩在泥土上,青草的芳香迎面扑来,他绕着墙壁走到前门,将绑在大树下的马牵到了柴房外的墙边。
一息之间他又跃到墙上,透过柴房半开的窗牖探查里面的情况,他庆幸并没有匪徒守在房中。
树枝在狂风中飒飒作响,严铮伴着林间的阵阵蝉鸣缓缓地将窗牖拉得更开,他撑着窗台翻进了柴房。
房里亮着一抹残烛,是方才住持进来教训她时留下的。豆黄的光在他落地的一霎微微摇晃,他转头,恰好与蜷缩在角落的女子四目相对。
她的双腿被麻绳紧紧地缠绕,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嘴里塞着破布,薄薄的眼皮带着才哭过的浅粉色,湿漉漉的杏眼里尽是惊慌之色,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好大一跳。
他想到老捕快说,她看你一眼足你回味一夜,这话虽有夸张之处,但她确实长了一双动人的眼睛。
他想起话本里的句子: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
她鼻梁挺拔,鹅蛋脸小巧,淡色的襦裙衣不蔽体,昏黄烛火照耀下,白皙的小腿似乎透着莹莹的光泽。
她发现他在打量她,更是不安地缩了缩腿,他感到脸上涌起一丝燥热,连忙收回视线,非礼勿视。
柴房门口的两人聊着昨日赌博输了银子,今日又被路过的羔羊扫了摇骰子的兴致。
她似乎以为他也是贼人,惶恐地挣扎了起来,肩膀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严铮怕她引起匪徒的注意,连忙蹲下按住她的肩膀,细声说:“茶姑娘,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听到“救你”二字,她顿时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流下,她看了一眼身上的绳子,又抬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伸手过来帮她解绑。她趁他低头的间隙,仔细地端详他。
她过往熟记严铮的生平,知他勇武不凡、正义、富有责任感、洁身自好。
但她不知他竟这般俊朗。他身材高大但又是青年人精瘦的体型,衣衫妥帖的衬托着他的宽肩窄腰,他眉眼长得俊秀,嘴唇有棱角分明的弧度。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浅浅的酒气,更多的是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仿佛是鲜花晒过太阳后留下的温暖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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