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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从床头柜里取出药膏和棉签,站在病床旁,看着男孩伸手去挽病号服的衣袖。
袖子一点点挽起,她跟着一点点皱眉。
因为江潮和南哥而弯起的嘴角慢慢压下,等戚野把衣袖全部挽上去, 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
除了头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身体受伤最严重的就是手臂,在遮挡头脸关键部位时,被丧心病狂的醉鬼用铁板凳一连敲了十几下。
不幸中的万幸,暴怒之下的戚从峰力气惊人,准头并不怎么样,这十几下没把戚野的胳膊敲骨折。
然而铁板凳毕竟是铁板凳。使用时间久,变形走样。凳脚开裂,卷出锋利的边,比铁衣架还要恐怖得多。
轻轻一擦便是一道血痕。
更别说用力去砸。
许愿垂下眼,盯着戚野的手臂。
比初二那年的冬天,她在街头偶遇他时更骇人——病号服缓慢卷起,露出蓝白细条下,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红色血痕。
尽管这一年半吃得比从前好。
所有养分似乎都用来供给身高,男孩个头一个劲儿往上蹿,身体仍旧单薄得厉害。
没什么肉,手臂很瘦,稍微一动便能看见明显的骨骼轮廓。
细窄的骨头几乎容纳不下密如蛛网、交错纵横的伤口。那些狰狞可怖的血痕攀附在苍白皮肤上,张牙舞爪,仿佛随时要挣脱逃离。
戚野举着手臂。
看见女孩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些无奈:“要不让江潮来?”
每次她给他换药都这样,无论之前有多高兴,衣袖一卷起,小脸瞬间沉下来。
许愿抿唇:“不用了,他不行。”
并非她瞧不起江潮。
只是江潮根本看不得戚野身上的伤,看一次抹一次眼泪,第一天哭得差点送去急救室吸氧。
石小果倒是稳得住,可惜实在控制不住手劲,力道太重。戚野的忍耐力已经远超常人,还是被按得直吸冷气。
所以这几天,一直是许愿和陈诺轮流给男孩上药。
无论看几次都不习惯,许愿努力平复心情,用棉签蘸取药膏。
和初二那年的冬天相比,她现在动作要熟练得多,又轻又快的落在伤口上。
然而他手臂上的伤痕也比当初多得多。
一道又一道,怎么都抹不完。
许愿用十分钟时间,先处理过他的右臂,又搬着板凳挪到病床另一侧,继续处理左边的伤口。
男孩左臂有一道很长的血痕。
自手腕一直到上臂,斜斜延伸到靠近心脏的一侧。好在避开了主要的血管,否则大概撑不到救护车到达现场。
这一道比较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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