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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英殖下的新加坡轮船, 故而叫了一瓶威士忌。孙先生又问谢择益要给两位小姐点什么喝的, 谢择益询问过后,给两只一人点了一杯士多啤梨牛奶。
孙先生大约是要移居美国, 最近在变卖家中古董。因对几幅石先生的中堂画拿不定主意, 专诚带过来请葛太太给一些意见。
几幅画由卷轴处工整卷起来,塞在精致画筒中,故而展开时, 必得有人牵着画的四角才能看。黄先生与乔玛玲牵着一幅,孙先生孙太太牵着一幅, 真真与楚望也替谢择益一人牵着剩下那幅的一角。
乔玛玲仔细辨认一阵, “石先生的画向来还是靠得住的,应能卖个好价钱。”她侧头见谢择益仍旧拧着眉头,从一幅看到另一幅, 使她又不大拿的定主意了,“不过如今外头,石先生的中堂画也相当多……”故而抱歉笑道:“学艺不精,不能替孙先生孙太太分忧。”
孙太太笑道:“不妨事。”这便又看向谢择益, “谢先生呢?”
他笑道:“一点拙见。”
孙先生道:“不碍事,请讲。”
“这幅杏花四尺中堂与大幅石榴中堂应能卖个好价钱,牡丹三尺中堂最好留在身边。”
“这是缘何?”
“如今军阀混战这么多年,人人都在往外面跑, 古董卖不得好价钱。石先生名声在外,大幅中堂自然不用多说,唯有这牡丹……若是等上许多年,孙先生兴许又舍不得将他卖给他人了。”
谢择益话说得委婉,孙先生却恍然明了,自言自语道:“唯有牡丹真国色!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自然自然。”
孙先生讲完,连楚望也大约明白过来: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国家尚未稳定,像孙先生这样能往国外跑的都跑了,当然不是个卖古董的好时候。但是孙先生既然不得不卖,牡丹却不能卖,因为自古以来“唯有牡丹真国色”,等到真正中国站稳脚跟,牡丹三尺中堂价格自然蹭蹭往上涨。
“我们也有此意,但能得谢先生这番话,我也能放心了,”孙太太也听得高兴,不免对谢择益刮目相看,将他再三打量一番:“听闻谢先生自小在英国长大,竟能将这些老东西了解的如此透彻。真是西洋的旧式的,信手拈来,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
孙太太一席话将他捧到天上去了。联想到他连广告牌上的大字都不曾识得几个,楚望一口草莓牛奶险些笑喷出来。若不是一早得了葛太太首肯,要是有人跟她说“谢择益此刻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她铁定能信。谢择益看她一眼,面不改色,只略一笑,“我如今尚且在努力学习中国的老东西,远谈不上透彻。不过我的母亲,从前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旧派人家出生。”
乔玛玲也噗嗤一声,“他别的不会,只从前在葛太太跟前学了些识画的皮毛。”
她这话讲完,孙太太笑问道:“黄太太从前因葛太太的缘故,早就认识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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