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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又在昆明与你重逢。
当年你悄然走上藏书楼的二层时,我一眼看到你时,你已是一名清秀的少女了。四年后再遇时,或许你自己不曾意识到,哪怕只是静静地不说话,也是人群中最让人无法忽视的那一个。我的目光始终被你牵引,且久久不愿离开。
我还记得我们一起教家馆那段日子里总是下雨,伞下的你抱书一边走一边小心地躲开鹅卵石路上的水洼,那时的你轻巧而敏捷,说话轻快,反应又机敏,半点不饶人,和当年书楼上安安静静看书的少女,来信里客客气气、有点老成的女孩都有些不同,却又分明是一个人。
你递给我一把杨梅,请我吃一碗米线,偶尔请求我帮你写几个字,虽只是平常朋友间往来的小事,可我的心却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总莫名其妙的紧张,手在轻轻地发抖,只能长久地注视着你的侧脸,仿佛才能获得片刻的平静。我无法用任何枯燥的理论来解释面对你时的反常,只好用惯来的少言来掩饰情绪。可你的纤细敏锐、爱憎分明,还是让我的情绪从那些抽象的逻辑符号中挣脱出来,渐渐有了具体的声与形。
那时的昆明很小,你似乎常常会碰到我;可昆明也很大,我并不能每天都碰到你。但好在我们还是慢慢在靠近彼此,可突然有一日,你不愿理我了。
当时我有些懊恼,大约是我没能掩饰好心情,在你面前露出了太多端倪,所以你选择了不再见我。我也决定尊重你的意愿,不再见你,于是偶尔在街上或别的地方远远地看到你和你的朋友们,会避开那条路绕一圈再回来。你那时应该什么也没有发现,可能有段时间,或许还渐渐忘了我这个人。
再想到如今的我们已有了婚约,成为大家眼中的一对,我仍觉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有时竟会有些惶惑不安起来,尤其在你每每跟我客气道谢时。我待你好,不是盼着你必然也要待我好,可若是你也愿意待我好,我理应是高兴的,可有时却也没那么痛快,总要疑心自己是以这种卑劣的方式,才让你稀里糊涂就答应了我。
离开时我对你说回来结婚的事,只是随口一提,你不必紧张。当日我求婚时太仓促又极不讲究,家里那些人又平添许多麻烦,等你慢慢想清楚了,再举行婚礼也不迟。
写到这里,突然不知该如何写下去,这次的信只好暂时到这里了。
临行前有些事虽已交待过,不过还是容我再重复几遍。
你身体还好,可也不要整日闷坐家中埋头看书写作,或者一个人枯坐着想那些令人不快的事,偶尔也主动约和你要好的同学们出去爬爬山、去翠湖边散步,或许会有新的灵感。
这半年来看你由于学校里的事,意志渐渐消沉,我既有痛心,又有自责。你最好的朋友临走时再三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我也是一直都是如此开始打算的,可最终我还是没能为你做什么,如今更是抛下你一个人留在昆明。希望你不要怪我,等我回去时,一定带礼物给你赔罪,以后长长久久地守在你的身边。
写完这封信时,窗外的天已隐隐发白,晨星隐没在云后。突然想起那一年的夏日远足时,我曾教你辨识过天上的星宿。你不是个诚心的学生,后来都没再请教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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