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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在这里顿住。
沈珠曦轻微抬了抬眼,朝不远处的罗汉床上扫了一眼,然后飞快往信上加了一句话,再如往常一般,写下日常的叮嘱和落款。
全部写完之后,她放下纸币,冷声道:“……好了。”
微风吹过,肚子滚圆的麻雀张开翅膀飞离枝桠,带走了枯枝上最后一张金黄的枯叶。
罗汉床上闭目小憩的人睁开了双眼。
云片一般清透的薄灰色大袖笼着墨色宽衣,铺洒在洁白的象牙席上。傅玄邈靠在榻几边,以手撑头,一动不动地似是睡了好一会,睁开眼后,眼神却有着和乍醒后混不相干的清醒和冷静。
他身上的衣服颜色,愈发衬得他肤色皎洁,从沈珠曦的角度,恰好能看见他手背上那三点朱砂一般的伤痕。
“拿过来。”傅玄邈神色平静,语气温和。
但沈珠曦知道,这绝不是商量。
她一口气憋在喉咙管里,想起被他拿来威胁自己的青凤军三千性命,只能拿起信纸,忍气吞声走到罗汉床前,啪地把信拍到榻几上。
傅玄邈对她反抗的小动作视若不见,拿起信纸缓缓阅览。
半晌后,他张开了口。
沈珠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句,‘我们说好的,等我回来一起过冬至,大家聚在一起吃羊肉火锅’删去不要。”傅玄邈说。
“为什么?!”
“我说过了,”傅玄邈抬起头来,直视着她难掩怒气的眼眸,“信里不要涉及我不知道的约定。谁知道那真的有……还是,只是你想要传递的求救信号?”
“当然是真的有过!”沈珠曦说,“眼下他以为不日我便要返回扬州,出发前我就对冬至充满期待,若是此时还不提起一二,他只会生疑——”
“那就等他生疑。”傅玄邈不为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待他在来信中发问后,你再去信解释也不迟。”
沈珠曦无话可说。
接着,傅玄邈又挑出了信中几句暗语,任凭她如何辩解,也要她删减出去。
最后,他的目光在信尾那句天凉加衣的叮嘱上停留了片刻。
沈珠曦紧张得都忘了呼吸。
好在片刻后,他挪开了目光,将手中的信纸还给她,说:“拿去吧。”
沈珠曦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拿着信纸回到桌前重写,心里却激动不已:傅玄邈挑出来的都是她故意准备的幌子,真正的暗语,其实是最后这句看似平凡的叮嘱。
李鹜大冬天的也爱去岚河里凫水,这么久了,她连一个喷嚏都没见他打过,像天凉加衣这样在其他人家里十分常见的关心,沈珠曦却从未对李鹜说过。
上一封在傅玄邈威胁下寄出的信,信尾也留了这么一句话。
李鹜能察觉她的暗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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