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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她鼻子冻得通红,穿着暗红的棉衣,走的却又快又稳,脑后的辫子都冻的硬邦邦的,看见他就骂:“你他妈再在我家炕上跟踩着尾巴似的哭嚎一次试试,我非把你扔黄浦江里去。”

  陈青亭可算是有命回天津了。

  风雪肆虐到年后,他是在江水眠家里过的年。一班子的人帮着做工,做了腌菜和咸鸭蛋,熏了腊肉,收拾院子贴窗花糊灯笼。宋良阁还拖着跛脚,亲自下厨还给他们做羊蝎子吃。

  他在宋良阁的怂恿下,还在除夕夜里,给百般不情愿的江水眠,拿黄豆揉薄了耳垂,用银针扎了两个耳洞。

  估计断条腿都不会吭声的江水眠,捂着耳朵倒是嗷嚎不已,还跟宋良阁大闹脾气吵了架,说什么:“我就是比小青子还不像个女人。你能把我怎么着!你要真想让我像个女人,不如让我嫁了人!”

  平日里低声细语的宋良阁居然气得拔高了声音:“嫁给谁?你想着要嫁给谁!就他混的政界,有半分安生日子过么!”

  那时候,听得陈青亭瞪大了眼睛:江水眠想嫁给谁?

  只是这话,他却不好再问了。

  陈青亭又送了一副葫芦耳坠儿给她。一直到年后雪融他们走了,江水眠耳朵上还挂着他那对儿银耳坠儿。

  这次江水眠到天津来的这三个月,陈青亭想见她,江水眠却并不怎么出来见人,只是托李先生给他递信,说她到天津了。

  今日江水眠没带那对银耳坠儿,而带了个贵重多的珍珠的耳坠。

  她还穿了套轻便但一看就料子昂贵的淡青色旗装,下头配的是春绸滚边儿的裤子,不过又没盘头,还是少女气十足。许班主才道了谢,就看见陈青亭人已经窜到主座那张宽榻上去,和江水眠挤着坐:“眠眠,你什么时候买的新衣裳,怪好看的。”

  许班主赶紧转头跟下座的李先生打招呼:“二爷也来了,今日戏听得怎么样。”

  李颠望了江水眠一眼,才回过头来:“不错。青亭唱的很好。别再二爷二爷的叫,天津卫这么大,我算个什么。”

  许班主这些年极为油嘴,笑:“二爷这么说,我们这些戏子更没地儿去了。”

  李颠眉毛很淡,下巴和鼻子从侧面看都有种锋利感,人又瘦削,显得淡漠又不讨喜,不过因为坐立的姿态,总让人想称赞冷俊二字。

  李颠端了茶,喝了一口道:“师姐。程石方倒是没出大事儿,现在下不了床,不过也没有被废了哪儿。外头人不知道是你打的,程石方也不说。”

  江水眠充耳不闻,陈青亭正揽着江水眠肩膀,跟两个好姊妹似的,扒着她指甲看。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当然不会说,他来找我都没有外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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