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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

  法租界和天津的老城区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左半边是矮楼瓦房旧胡同,灰秃秃中偶尔有些黯淡的红色绿色的招牌,人头攒动泥泞不堪,叫卖声喇叭声骂架声不绝于耳,多听一会儿就要人头昏脑胀。

  右边是洋房花小广场,一片干净清新的绿色里,白色的牌楼和金光闪闪的大饭店招牌,靠着梧桐与草坪的小路修的齐整,住在里头的人却没几个需要走路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左边胡同口有一老字号的茶馆,右边正对有天津新开的一家名流凑热闹必去的咖啡厅。

  卢嵇坐在一楼卡座内,倚着靠背,帽子放在桌台上,眼前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相片纸。

  司机还在外头停车等着,卢嵇手指敲着桌面,一会儿,忽听见咖啡厅的玻璃门上挂着的铃铛响了两声。咖啡店的女招待往往比咖啡有名,都把自己瞧得跟角儿似的,前台那里女招待似乎很傲气说了几句蹩脚的法语,他微微偏头看去,就看到窄窄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对着那女招待的法语有些茫然。

  那是个白的发光的女孩儿,穿着青绿的薄袄裤,白袜浅口布鞋,外头套着件褂子,身材娇小,一根软细的辫子搭在肩上。

  身后背着窄平的长箱,像是装着一把古筝,几乎要有她高,蒙皮的箱面有些破旧的痕迹。

  她半天也没说清楚自己要找谁,女招待不耐烦的换回了天津话,想把她赶出去,卢嵇拦住了走过送水的另一个女招待:“门口那个小辫子,对对就是那个跟卖鸡蛋似的小丫头,是我请过来的,你带她过来就是了。”

  过一会儿,就看着踩着高跟鞋的女招待满脸标准微笑,把女孩儿领来了。

  女招待忽然想起了卢嵇在外的名声,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一脸局促的少女,神情忍不住微妙起来。

  卢嵇拈起照片,和眼前那个捏着衣摆的少女比对了一下。

  怪不得她师父给了照片。若是在街上偶遇,卢嵇怕是认不出来。

  不论是十年前能被他单手拎着上街的身高,还是三四年前来的时候剪短头发穿着马褂短袄,都让卢嵇一直有种可怜兮兮,营养不良的感觉。

  而眼前的人,却皮肤白皙,跟小兔子似的清澈眼神,细窄双眼皮,素净清秀又……土鳖。

  嗯,土鳖这一点还是原汁原味。

  卢嵇打量了一下。而且三四年前这个身高,现在还是这个身高。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发展前景了。

  也只有那张脸,稍微有点像少女的样子。

  算来,她已经有十七了,却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似的。

  对面女孩儿咬着嘴唇笑了笑,似乎很不能适应这放着音乐的咖啡厅,谨慎道:“是卢先生?”

  这样的口气使得卢嵇愣了愣。原来他与江水眠是这样疏远的关系了么?

  不过这些年,他见江水眠的机会也不多,在孩子眼里,他成了个越隔越远的陌生长辈似的人也有可能。

  卢嵇满心亲近的话语说不出来,一身深灰色西装,往后倚了一下:“江水眠?我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快坐吧。”

  卢嵇看她实在是局促,安慰的笑了笑,江水眠望着他的脸似乎傻了一下,呆呆的将长皮箱立在桌边,坐在了皮沙发上。

  也不怪江水眠要呆,连那拿着菜单来的女招待都差点踩着高跟鞋崴了一下脚。

  卢嵇的相貌不说在天津,在南北也都是有点名气的,他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短发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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