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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他不便叩门搅扰清幽,于是将马系在寺庙前的大树下,自个儿翻过高墙进去找人。
廉溪琢说回首望故景,即可寻故人。
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当年慧娴皇后猝然离世,因身染疫疾的缘故骨灰并未放入皇室宗祠,而被供奉在了这里。
那时纪怀尘十五,廉溪琢更年幼,才十岁不到。矮矮的,又瘦又小,烧完纸钱,怯生生站在老将军背后唤他哥哥。
初到将军府的廉溪琢性子依然沉闷,总不愿说话。倒是纪怀尘活泼点,常常带他到习武场去看士兵们练拳脚。
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自然不能完全懂得大人口中的顾惜究竟是何深意。
买糖、买点心,陪人凑热闹,纪大将军一直以此作为标杆,依照老将军的嘱托对那个小五岁的弟弟关怀备至。
纪怀尘曾固执的以为这就叫好。
直到后来他们之间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嫌隙。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从廉溪琢弱冠,接手将军府祖传玉佩的那日罢。
‘我们隅清长大啦,以后可得少逛戏院、听小曲儿,学着成熟稳重些。阿爹不在了,我要忙着练兵,还要操心你的婚事,哪照管得过来。’
纪怀尘记得当时酒过三巡,醉意阑珊,揉着廉溪琢的脑袋说了这番话。
‘干嘛操心我的婚事啊,大不了不娶呗,在将军府住到寿终正寝不也挺好。’
‘孩子气,我要哪日命殒沙场,没个可心的人,谁来照顾你?’
‘不管不管!你命殒沙场我也跟着你!说好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现在就想着把我丢给别人算什么!’
那是廉溪琢第一次朝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连最爱的酥炸小羊排都顾不上,碗筷一扔就跑出了府门。
应该追的。
三十二岁的纪怀尘如是想。
可惜七年前的他还不能在面子和爱情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以廉溪琢冲进歌坊喝闷酒,纪怀尘回屋彻夜发呆。
再后来的情况就是满营将士及国君大人都听到版本了。
廉大学士与纪大将军不和已久,势如水火,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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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温度远比山下要低,尤其在傍晚。
寒霜经过狂风凛掠,压坠着枯树欲倒,给原本就萧瑟的冬景平白添出凄凉之感。
福恩寺专管供奉先皇后的遗骨,因此不像寻常寺庙有晚课。眼下万籁俱静,唯有步履踩在雪上的咯吱声响。
纪怀尘走过一段长长的青砖石阶,停步在书刻‘思敬堂’的匾额前。
多年风吹雨打,牌匾业已褪去浮华显现斑驳,幸而姑子们勤于洒扫,因此还称得上干净洁整。
盯着紧闭的门阖,他驻足观望许久,然而眸中的光却渐渐伴随最后一点儿白昼尽数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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