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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终究能抹平一些,贪嗔痴恨,爱别离,怨憎会……都是不值一提的。
他只蹒跚着步子,一点点走向那孩子。
苏夜不会再远远看见他的时候,小跑来,揪着他的衣摆,绽出梨涡,缠着他教自己练习新的招式,也不会在每日清晨为他沏上一杯冷茶。
他死了,会烂在泥里,消声灭迹。
从此白若一不住在竹林小屋中,而是永远站在苍穹之巅,只能俯瞰众生,目光中再也不能倒映出那个孩子的身影。
“霁尘……回来……”
只淡淡瞥了一眼霁尘剑,神祇的感情同人类到底是不同的,他只是吞咽了下喉结,润湿了沙哑的喉咙。
霁尘却仿佛魔障了一般,剑刃依旧刺入那千穿百孔的躯体内。
万魔心是万魔之源,霁尘是神器,天生为敌,万魔心的血脉本就是滋润神器最好的祭品,竟能干预神剑到,连宿主的召唤都不管不顾的地步。
白若一眉心紧蹙,颤跳着,怒气升腾到胸腔,心口疼地厉害,大约是刚刚强行破结界的时候伤到了灵脉。
他强行掐决,将霁尘收回灵脉。
连剑刺入皮肉的噗嗤声都听不见了,安静极了。
白若一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不愿去确认苏夜是否死透了,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好像只要不去确认生死,就什么都没有发生,时间就能定格在这一刻。
直到灰蒙的天空渐暗下来,直到粘腻湿滑的血水流淌到他的脚边,洇湿了他洁白的靴子,他才猛然觉得脚边那抹红很刺目。
红,很红。
像苏夜平日爱吃的那些浆果,也像孩子练完剑气喘吁吁时红润的唇色。
他的血弄脏了他的靴子。
他便循着那蜿蜒的血流看去……
入目猩红,惨不忍睹,小孩的冬衣成破絮,被吹地飘散在周围,目茫一片,又飘落下来,飏进血洼,荡起涟漪。
心脏抽搐,白若一不知自己为何会紧张起来,死了一个人罢了,这样的场面,比这更血腥更残酷的画卷,他看了很多年,看过很多次,早就波澜不惊了。
这一刻,他忽然后悔了。
三步并作两步,疾走向前,踉跄着将匍匐在地的孩子拥起,任由那血污沾染自己的白裳,将自己弄脏。
他揽着苏夜,声音颤抖,“再叫……一声师尊,听见了吗?再叫一声师尊。”
没有声音回答他。
这一刻,他看着苍白失了血色的脸,看着泊泊鲜血从无数伤口涌出,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慌张,什么叫做害怕。
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苏夜体内,勉强止住淌出的血,可怀中的孩子依旧面如死灰,依旧没有醒来,身体也在渐渐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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