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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翻过身,又挪了挪位置,在巨石上找了个相对干燥的位置仰躺着。
太阳灼眼地挂在天空,朵朵白云飘来荡去,是个很好的天气。
他闻着被清甜的泉水衬托得愈发浓郁的自己衣摆上的血腥味儿,喘了几口气,理智渐渐回笼。
身体仍微微战/栗着。
诡异的亢/奋褪去之后是浑身的酸软无力与闷痛滞钝。
每一个关节都仿佛被人连钻带敲,一块块碎在了他的身体里。
他歇了一会,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撑着岸边的巨石慢慢爬了起来。
衣角仍残留着冲刷不掉的血迹,殷洛找了片尖锐的石子,划出一道口子之后用力撕开,扔到池水里。
沾血的黑色衣摆毫无挣扎地沉入池底。
刚才他情绪不稳,连自己都控制不了,把小孩落在了双亲横死的家里,得趁小孩还没醒来去把他抱出来才行。
*
“所以,这对夫妇就是所有一边吃解药一边复食神鬼丸的村民的前车之鉴。”
青泽如是总结道。
他看了浑身湿/漉/漉的殷洛,又道:“那你呢?”
殷洛愣了一下才明白青泽是在问什么,道:“我……回来的路上跌进了水潭里,多耽误了些时间。”
“以后小心一点。”青泽说罢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这个陇下村,到底有多少人偷偷复食起了神鬼丸。”
只盼这对夫妇是左右摇摆的特例,给那些有所动摇的村民一个血淋淋的警示。
见殷洛没有回答,青泽又静坐了一会儿,举起烛灯,转身道:“我先回去了。”
殷洛道:“宋清泽——”
殷洛道:“我出来的时候,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除了他们在村子另一头搭的三个解药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本该繁盛的村内街道空空荡荡,门扉紧闭,一副全然没有在好好生活的样子。
青泽停下脚步。
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他想了想,心里觉得滑稽又讽刺:“所以他们都复食了。”
这应当是个问句,因他内心已然有了答案,听起来反而更像一句陈述。
他们都复食了。
明明曾经拥有过希望,明明努力去追寻过希望。
明明弱小而顽强地生存着。
明明很珍惜这平凡短暂的一生。
到底是帮软弱无能的家伙。
到底是个无药可救的世界。
偌大村落也好,整个人间也好,上下三界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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