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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非拙举起提灯,光芒从梳妆台镜子中一闪而过。裴里拉勋爵没有姐妹,也尚未娶妻,因此这卧房的女主人肯定是他母亲。只是那位夫人使用这些花哨艳丽的化妆品,未免也太不符合她老成持重的年纪了吧?
他奔卧房的窗户。既然庄园内的空间扭曲了,那么能否从窗户逃出去呢?
他试着拧开窗户把手,但它像生了锈似的,不论怎么使劲儿都纹丝不动。段非拙气急败坏,干脆抡起拳头猛砸玻璃……
接着他就抱着自己的手满地打起滚来。
他不敢再以身试险,于是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把梳子,朝窗户掷去。
结果不出所料,梳子无害地弹开了,差点儿砸中他的脑袋。
“裴里拉勋爵,您要是转行做防弹玻璃,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段非拙甩了甩酸痛的手,低声咕哝。
既然这个房间逃不出去,那他只好朝下一个房间进发。他跨过地上的梳子,走向房门。
这时,梳子忽然颤动了一下,悠悠地飘了起来。
它飘向梳妆台,悬浮在半空中,然后缓缓地下降,再上升,再下降。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拿着它,在给一个无形的人梳头。
段非拙的目光转向梳妆台上的镜子。他就站在镜子前方,镜中映出他提着风灯的倒影。
但是镜中不止他一个人。
在他前方,正对梳妆台的位置,还坐着一个女人。
她很年轻,绝不超过三十岁,身穿丝绸睡袍,正举着梳子,细细打理她浓密的黑色长发。她每梳一次,镜前飘浮的梳子就会跟着上下移动一回。
女人只顾梳理一头秀发,丝毫没注意到背后站着一个提灯的年轻人。她好像看不见他似的。这给了段非拙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忍着一身鸡皮疙瘩,缓缓退向门口,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
吱呀——
房门打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飘浮的梳子“啪”的一声落地。段非拙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急忙甩上门。
转过身,他发现自己进入了又一间卧房。
这回不是成年人的房间,而是一间婴儿房。
窗前放着一张摇篮,地毯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玩具穿各色军服的发条人偶,发条上布满斑驳的锈痕;小木马和小木狗,因为被把玩了太多次,油漆都掉了;布缝的小熊,手臂接口处开裂,棉花从伤口中冒出来;穿着漂亮小礼服的洋娃娃,缺了一只眼睛,脸上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房间一角还摆了一张朴素的单人床。段非拙知道那是给保姆或家庭教师睡的。贵族从不会亲自抚育孩子,向来把这些事交给仆人和教师去做。
段非拙提着灯,朝摇篮走过去。让他庆幸的是,里面空空如也。他原本担心摇篮里躺着一个死掉的婴儿什么的……
既然这儿没人,那就往下一个房间前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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