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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忽而响起一串脚步声。
有衣摆扫过草丛的声响,也有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
他恍恍惚惚,想要回头去看。
却没能做到回头。
段翊霜一头栽倒下去。
枕边的天光很亮。
段翊霜躺在竹榻上,睁开眼时,入目所见,皆是竹枝青影。
屋中有浓郁泛苦的药香。
他迟迟没有动。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他却也见过这里。
他被薛兰令带来此处,见过一张字条。
——他还在春秋谷里,在春秋谷主人的竹屋之中。
窗棂青竹,寸寸枝叶,都与他初次来时完全相同。
段翊霜怔怔看了半晌。
他慢慢坐起了身,走下竹榻,微眯着眼睛去看明亮的天光。
天光刺目。
段翊霜遥遥看罢,心口依旧似压着巨石般沉闷。
他便伸手去推开屋门。
然而他还没能将这道屋门完全推开,便有人先一步拉开了房门。
那是道翠绿的影。
很快的,没有任何迟疑,也谈不上有多友好和善。
那双手的主人轻易在他肩上落下两指。
段翊霜上半身不可再动。
那人又将他推回竹榻上坐下,再一转身,衣摆轻撩,闲闲落座在一旁的摇椅。
摇椅摇摇晃晃的。
那人眼眸含笑,衔着翠色流苏的簪子斜斜簪在髻上,衬得面如白玉,人如花影。
若这般情景就放在平常时候。
段翊霜不会这么轻易认出眼前人的身份。
可现在不是平时。
而他就在春秋谷里,在有琴弘和的竹屋之中。
——眼前这个懒坐竹椅,如竹似水的人影,唯有一个身份。
春秋谷的谷主。
薛兰令所谓的年少至交。
——有琴弘和。
据说他能解天下奇毒。
他就是段翊霜的一线生机。
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段翊霜却有些近乡情怯。
他们长久沉默着,竟在这对望里,一直未能交谈。
最终还是有琴弘和先开了口:“这位朋友,我虽说有事出谷,却还是这谷中主人,你不问自取,盗用我谷中的药草,是否非君子所为?”
段翊霜愣住。
段翊霜道:“……我不知有这个规矩。”
“不知规矩?”有琴弘和面带笑意,声音却有些冷,“这是春秋谷,谷里的一草一木,皆是我的财物。你在我这里采药,就是在偷我的东西——且不说这是不是规矩,单就这不问自取,我便有的是道理让你再也回不去。”
有琴弘和是真的在笑。
他笑着说这样的威胁,云淡风轻,又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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