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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翊霜没有说话。

薛兰令却也没有因为他的默认而发火。

薛兰令只道:“如此也不错——我本就和天底下的俗人相同,从无任何不同之处。”

酒楼的第三层安静得很。

窗外分明人来人往、接踵擦肩,可再高的吆喝声,也高不过这重重高楼,跃不过这窗台边角。

这里安静,静到甚至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那般低而哑的声音落进了段翊霜的耳里。

像惊雷,更如狂风。

薛兰令同他说:“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我是个怎样的人。”

——若说他们是不欢而散,那只可说,他们之间还不能说散就散。

但行出酒楼时,薛兰令的确未再与段翊霜说一句话。

段翊霜本就是很沉默的人。

他一直如此,从前甚至能一整天一整月的不说话。

如无必要,他绝不开口——以至于穆常曾取笑他,若是再不开口,无瑕剑就需改为无声剑。

而现在,段翊霜又能像从前那样不说话。

他很沉默,薛兰令也沉默。

当两个人都不愿意交谈时,他们之间就会变得很疏离,很陌生。

哪怕并肩走着,也没人会觉得他们在同路。

——他们会很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或许他们本就是素不相识。

他们萍水相逢而已,各自都有各自的秘密,彼此都藏着不可说的心事。

——人都是有秘密的,人也有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

段翊霜清醒的知道,他和薛兰令不是走一条路的人。

他们迟早会分道扬镳。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薛兰令忽然停了下来。

段翊霜也跟着他停下。

他们停在了天机楼的面前。

——而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天机楼前,坐了一个人。

正当亭午,烈阳挂空,又热又烫,影子都快要缩成一个小点。

那人一身青衣,头戴文士巾,席地而坐,身边摆满了酒坛,看起来,就像个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

然而他背上背了把长剑。

他也坐在天机楼前。

——通州九沐城里,以八大门派之一的斩月宫为主。

在这朝局动荡的时候,州府官员形同虚设,江湖势力大过一切。

斩月宫管辖着通州濮溪城内几家大型产业,九沐城中更是建设着天机楼,为来往江湖人提供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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