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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弥远摇头,他忽然想起这个动作对方看不到,于是又道:“我也不知道。”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方才过于失态,让沈蕴冷静后愈发强迫着自己口吻如常,他甚至勉强笑了笑,“你呢,我记得你押了玉面仙是吧,有没有赢到什么?”

少年的声音似乎有点为难,“我赢到的东西师叔不会想知道的。”

沈蕴想起自己失明前看见那张血淋淋的人脸,嘶了一声,“其他人呢?”

“其他人……景前辈一直在发呆,银前辈晕过去了,”路弥远说着微微侧过脸,正好和一旁燕也归的视线对上,“……以及燕前辈无恙,看样子也赢了。”

还好不止弥远赢了,沈蕴立刻喊道:“燕仙师!”

从沈蕴左前方传来燕也归的声音:“我听得见,沈同修无需这么大声。”

“不好意思,眼睛看不见后下意识声音就变大了。你们刚刚也下注了?”

燕也归道:“天命要我下注,我当然顺其自然。至于景同修和银同修,方才太吵闹,我并未注意他俩的言语。”

“那你帮我看看他俩损失什么了。”

燕也归依言过去,先将倒地的银焕翻看一番,道:“他的舌头不见了。”

然后他又走到了一脸放空的景颉面前,青年思索片刻后问道,“《南原溯咒》第一百四十九页第七行写的是什么?”

景颉慢慢低头看他,一脸茫然:“不知道。”

“阿景的记忆没了。”燕也归道。

银焕半道半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称得上是如今一无所有的他身上最出色的东西;而景颉身为太渊弟子,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也是令他脱颖于常人的异禀。

看来他们俩也和自己一样,无意中押上了自己“身上”的宝贵之物。

“我看附近这些人的赌注都付讫了,估计庄家很快就要开始下一局。”燕也归低声道,“现在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挨到天亮,等赌场歇业后我们肯定能出去,但这样一来,你和他们失去的东西都有可能再也拿不回来。至于另一种方法……”

“是什么?”

燕也归道:“我和路同修继续去赌,只要其中一人能赢至最后,就必能前往四楼见到庄家。到时候只要杀了他,一切幻术立解。”

燕也归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一种方法何其凶险,沈蕴不信对方不知道。他感觉原本只觉得布下这场幻术的庄家吊诡,如今看来此人甚至比吊诡更加的——傲慢。

苓通,财爻,情天,显尊,人极。

庄家并没有剥夺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却拿走了每个人最迫切的欲望与尊严。他以世人所求为饵,吸引一批又一批的赌徒前来,而他自己则日复一日地稳坐高台,静看盅盂之内,百虫汲汲相斗,唯有一只能杀出血路,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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