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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梦笙摇头,“不。”
“是在我把你关进子虚山后么?”
“不。”
郞弘野喟叹:“那我可就猜不出来了啊……”
季梦笙用力拭去满眼的眼泪,擦啊擦,擦得眼皮都要破了,泪珠子却还是止也止不住。命运是太过恐怖且强大的敌人,只能用无情无绪空掉的心去抵抗,只能费劲全身气力,堵塞早该流淌千遍万遍的眼泪。她用力地喘着气,胸口有火在烧,眼泪都不像是眼泪,是烧滚的沸水,直要把她里里外外整个人烫得皮开肉绽、痛彻心扉。
“从一开始……最开始……我就预知到了我们的未来……”
隔着烫灼双眸的透明壁障,她用力地看四周,看高高的屋梁,看漆黑的地面,看郎弘野,看郎赢,一遍一遍,千千万万遍。
*
“与观剧日晷的真实能力相比,追溯过去根本算不了什么。”抚养自己的神巫族遗老在临终前艰难地告诉自己,“它可以预知未来的走向。”
既然能提前知晓未来,那为什么当年神巫一脉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看出她的疑惑,老者嘴角漫开浓郁的苦涩哂笑。“你以为命运是能轻易改变的吗?世间万物的命运,都是世界的意志的体现,是生命之树做出的决定。神巫族的下场,已经是预知未来并试图改变的结果,却依旧惨淡无比,中有迂回,终不可改。”
她喃喃问:“那要强大到何种程度,才能对抗命运、扭转未来呢?”
老者缓缓地摇了摇头,“你知道神界的光明神吗?作为白神的继承者,他都无法改变自身命运,至今还被禁锢在极乐之庭里,更何况我们。”
不知是年轻气盛还是天真无知,她说:“我不相信,一定有例外,说不定我就可以。”
老者的意识已经随着生命力远去,浑浊的双目茫然凝视虚空中的一点,不知渴望窥见什么,沧桑的话音微弱断续地响着,仿佛幽寂的梦呓,又似空茫的谶言,令人心头发紧,惶惶然只觉自身渺小无力至极。
“或许吧……或许真有能超脱于命运常理之外的存在出现。一旦改变了原本的命运轨迹,观剧日晷将再也无法映照出他的过去与未来。”
“这样的存在,或许能一并影响身边人的命运,又或许其自身仍将被拖回注定的结局之中。”
“哼……谁知道呢……”
自此,这番临终遗言便成了一直蒙在她心头的一片阴翳,她一次都没动过使用观剧日晷真实能力的念头,不仅出于敬畏之心,她还自认并不需要。
得过且过,凑活过吧。
直到郞弘野站在葳蕤繁茂的花枝旁,折下一串儿红艳似火的石榴花,递给她。只是平平伸直手臂,再无多余动作。花朵盛丽丰美,他却清癯单薄。狼人族雌性对雄性的外貌要求天生苛刻,要宽肩窄腰八块腹肌,要高大健壮挺拔有型,雄性的过度外貌焦虑甚至一度成为社会话题。可她大概天生审美畸形,满心满眼只觉得,这样的郎弘野,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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