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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面容稚嫩的仙君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堪堪抵着他肩头,额饰硌得骨头也疼。

“帝君的骨骼,化作了支撑天幕的梁柱。”这话一出来,三青顿时失了言语,“他的血肉化作悬于苍穹之上的银白星河,虽不比以往那般剔透明亮,却能够照亮百年来只余漫漫长夜的天界,魂魄化作涤荡邪气的徐徐清风,将呼啸肆虐的邪气缓缓地融解在安静的风声中。”

“西王母的骨血与蓬莱交融,如瀑的青丝化作整片盛放的桃林,头上的金簪划出一条蜿蜒的溪流,将邪气隔绝在外,无法踏入桃源半步,这才使得它成为天界最后的庇护。”

徐阆记得他以前还愤愤不平地问过白玄这么一句话——“天庭在做什么”。

最后,他才知晓答案,那两个象征着天庭,象征着至高存在的神仙,根本没打算走。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东华帝君和西王母,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性格,好不好相处,相貌仪态又如何,然而,从梁昆吾口中听到这些话之后,他心中竟涌起了一阵莫大的哀恸。

徐阆想,即使素未谋面,他尚且觉得惋惜悲痛,那么,常侍奉西王母左右的三青呢?

东华帝君膝下的破军星君,当天界陨落之后,他在大雪纷飞,辨不清是寒流或是邪气的庭院中站了很久,遥望着欲塌未塌的天幕,飞雪无眼,归来时满头冰霜,像是白了头。

那是徐阆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破军露出那样沉痛又后悔的神情。

徐阆没办法凝视着三青的眼睛说出这些话,字字句句,到底是像刀伐针刺,虽然只落在了耳中,疼痛却是由心扉蔓延到四肢百骸,徐阆感觉到三青的手指微微地发着颤,兴许是近乎麻木的刺痛,连三青自己也没有察觉,这位仙君只是强作镇定,缓慢地推开了他。

“我并不意外。”三青轻轻地说道,声音低切,“若他们还在,我不该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他们。或许我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大约是抱有一星半点儿的侥幸,希望你能告诉我,他们此时因为琐事缠身,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当看到你的反应时,我就隐约猜到了答案。”

此时此刻,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三青形容不出来。

并不能说是全然的痛楚,像是缓缓浮出水面,首先感觉到的是窒息感,浪花卷动出扭曲的縠纹,朝他翻涌过来,短暂的疼痛后,空气涌入鼻腔,又是另一种带着血的味道。

他模模糊糊地记了起来,那天来临之际,他原本是侍奉于西王母身侧的。

那天,西王母的心情似乎确实不算好,眉间带着点愁绪,轻轻重重地按压着额角,手中的卷轴拿起又放下,到最后索性不看了,将三青唤来,问他,有没有片刻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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