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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寂的眼神晦暗不明,撤了手,又是一脚,狠狠地踢在他胸口,面庞狰狞而扭曲,大声斥骂道:“覃瑢翀,太天真了,如果换了你,你会甘愿一个人守在这霞雁城吗?你会甘愿面对这凌烟湖中永远不可能彻底摧毁的水尸吗?你会甘愿日日夜夜备受煎熬吗?”
覃瑢翀总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覃寂房中会有一滩水;为什么他一直停留在凌烟湖,就像是在镇守什么东西一般;为什么自己傍晚时分总是不敢途径凌烟湖,宁愿绕远路也不肯往湖中看上一眼。
因为湖中藏着水尸,而覃寂正是那个被推出来“献祭”的羊羔。
覃瑢翀咳出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双膝猛地撞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疼痛的感觉蔓延全身,然而,他却觉得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他竟然当着覃寂的面跪下了。
“我会。”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作祟,覃瑢翀喘着粗气,用那双氤氲着水雾的眼睛看向覃寂,眼中像是燃烧着两团火焰,烤得人发烫,“我不会像你一样的,覃寂。”
几十年后的今天,聂秋想,覃瑢翀确实是做到了这一点。
那场浩劫之后,覃瑢翀执掌了覃家,遣散了家中仅存的血脉,如今,这偌大的霞雁城中,唯有他一人流淌着覃家的血脉,而其他人则被逐出霞雁城,并被勒令永远不许回来。
要说覃瑢翀和顾华之,是注定会分道扬镳。
覃瑢翀对顾华之的病情毫无察觉,也不知道自己剥夺了他最后一线生机。
而顾华之对于覃家的秘密一无所知,更不知晓覃瑢翀为什么非要留在凌烟湖不可。
一个不愿说,一个不能说,明明相隔咫尺,却又像天各一方。
两个本该没有关联的人,因为“入渊”,他们的人生得以交汇,相遇,然后在某一刻起,逐渐地,沿着他们本来的道路向远处延伸,终究各自背离,再无相交之时。
“如果你要问我后不后悔。”最后一炷香燃尽了小半,香灰落入香炉的底部,溅起了零星的尘埃,覃瑢翀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望向了那里,轻轻说道,“我很庆幸能与顾华之相遇,他让我知晓原来一个人孤身行走在天地间也能悠然自得,我希望他也不会后悔和我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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