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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尔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奇奇怪怪的呼噜声。虽然只是一瞬间,亚伦还是站起来,一边把那朵“红色米迦”配在他胸口,一边解释道:
“这是阿诺德祖父从巴力王国带回来的一种草药,活血安神的,因为主要有药效的柱头部分和圣徒米迦的毛发颜色一样,所以叫‘红色米迦’,有些地方也叫‘米迦的睫毛’。啊,跟米迦完全不一样,娇贵得要命。咱们小心翼翼地伺候了两百年,结果现在像杂草一样顽强啦。”
那朵花在他头顶的高度,亚伦拉好米哈伊尔的衣服,笑道:“现在有风,你可以听到吗,米沙?花和草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米哈伊尔闷闷地说:“现在我有点不喜欢‘米沙’了。”
亚伦哈哈大笑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沙沙的风中轻声开口:
“我的父亲罗贝托是一名优秀的医生,我的母亲凯瑟琳是一位优秀的护士。父亲的父亲、我的祖父也是医生,母亲的父亲也是。祖父的父亲,再往上十四代都是。从亚瑟王到米谢丽雅女王,再到三百年前的埃德加二世和如今的奥利维亚女王,爱德华兹家族出过很多败类,但好人更多。我们钻研魔法和凡人的技艺,预防天花、阻止瘟疫,让失去手脚的士兵重新站起来拥抱他们的妻子。翡翠城不允许领地里的女孩在二十岁前出嫁,禁止男孩在二十岁前娶妻,因为那对健康和灵魂都更有益处,虽然这反过来成了行邪术的罪证。”
他的嗓音略带沙哑,低声的时候像某种引诱本身,现在却骄傲地、大声地为一位圣徒讲述一个家族灭亡的历史:
“我的祖母,她那么瘦小,个头估计只有你的一半,米沙,据说生病之前都是个好医生,父亲是跟她学的煎药。我十七岁的时候,她还要给我讲故事,说一会儿就发一会儿呆。士兵们把她从病床上拖出来,从窗户扔了下去。我在外面看到的,我看到的……她没有马上就死。我能救她,我是一个专业的医生,我们都是……可我救不了她。我活下来是因为我坚强吗?因为当初我没有反抗,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
“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
他的妹妹莉莉在搏杀了一位牧师和几名士兵后从钟楼顶上跳了下去,随后头颅被砍下带回烈阳城,受永恒之火灼烧;父亲罗贝托的脑袋是战争之王叩开庄园门的钥匙,母亲凯瑟琳则在中庭被处决。大哥哈利和他一起,连同几个表亲及奴仆被押送回烈阳城,一半死在路上,一半死在地牢。
哈利的未婚妻、诺伦帝国最恣意妄为的二公主黛娜用自己的爵位、荣誉与性命担保,爱德华兹家族绝不可能叛乱,更不可能做出与魔鬼交易那么可怕的事。黛娜公主在诺伦王都的圣瓦伦蒂诺大教堂墙下,跪在雪中恳求了三日,主教从祭坛上的火中拿出的却是一份哈利·爱德华兹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文书。黛娜大概是在那一个月之后得肺炎死的,教会对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向来不甚关心,只因为她的公主身份记下一笔,还是看在诺伦足够强盛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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