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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尔不置可否。在面对阿诺德以外的人的时候,他的心可以变得很坚硬,尤其是在这种异端事件上。他也不觉得挑战一个个头不到他胸口的女人有什么可耻的,因为在“女人”之前,她是“敌人”。
少年骑士缓缓举起了马上冲锋用的骑枪,左手握紧了长剑。
大祭司温柔地说:“您可以穿上盔甲。各人有各人的战斗习惯,我已经占了环境优势。”
米哈伊尔的目光从她身上绽放的鲜花藤蔓移到夕阳光辉照耀下的花园,回头看了阿诺德一眼,说:“谢谢您,不过,我没有带盔甲。——我们最好到宴会厅外边去。至少,阿诺德是您的朋友。”
“您还年轻。”大祭司责备他的语气轻柔得像哄孩子,米哈伊尔没有得到过,但是听到过许多次,“别把什么关系都当做友谊。”
米哈伊尔的那身秘银铠甲立在了长桌尽头。
女人面对着米哈伊尔往花园小径上飘去,后者看也没看加布里埃尔,警觉得两只大手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响,挺直腰背,不急不缓地和女祭司抱持着不变的距离,一边从容开口道:
“您说的是我,还是您自己?”
“都有。”女祭司和蔼地说,“圣徒没有爱情,没有友谊,只有无穷无尽的赎罪和死亡。”
“听起来您对这个身份多有不满。”
两人在一处半圆形彩砖空地上站定。巨大浑圆的夕阳在一侧缓缓沉没,同时照亮了两个人,连脸颊上细小的金色绒毛都在晚风中清晰地颤动起来。
女祭司举起双手,一支沾着血迹的锡笛凭空出现,在她唇边发出一个清亮的音节。
米哈伊尔瞬间陷入了花与草的海洋中。玫瑰与荆棘冲天而起,茉莉花的花苞垂下来,像一个个少女温柔的面孔,却比她们的头颅更加巨大;坏女人吐出长长的芳香的花蕊舔舐他的脸颊,绣球猛地炸裂,花瓣像铁片一样斩断藤蔓。那些藤蔓没有倒刺,与花瓣一样柔软,却和海上风暴一样叫人难以挣脱;棕榈树的叶片巨大得像天使的翅膀,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拥抱他。
米哈伊尔脚下发力大步向前,花园的彩砖在他脚下碎裂,瓷片企图穿过花丛刺进脚底,被他躲避过去。他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已有一半沉入地平线的太阳猛然升起,缠绕他的植物瞬间枯萎衰败大半,天堂鸟齐齐仰头栽倒,好似天国号角发出尖叫;他一枪刺出,却有一只只巨大的仙人掌从碎砖细沙中长出,随着笛声变换方位。“光辉少女”刺中了一只仙人球,浓烈的酸液喷涌而出,在地上腐蚀出点射状的黑洞。
米哈伊尔在刺到仙人球的一瞬就点地掠后,拉开距离。方才枯萎的花草被烈阳点燃,一道冲天而起的火墙拦在两位祭司中间,旋即扑向仙人掌们。一株柽柳从火中站起,挥舞着正在燃烧的长鞭似的枝条,啪地抽向米哈伊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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