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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将托盘放到夜屿面前的木几上,淡声道:“大人,喝药了。”
夜屿放下书卷,轻轻应了一声。
舒甜将药碗从托盘中端了出来,放得离他更近一些,然后便转身要走。
夜屿微怔。
平日她为他送饭送药,都笑语嫣然,温柔叮嘱,但今日怎么……有些反常。
“舒甜。”
夜屿忽然出声唤她。
舒甜愣了愣,却没有回头。
“大人还有何事?”舒甜一反常态,语气有些冷。
夜屿迟疑片刻,问:“你怎么了?”
她是不是这两日太累了,所以没精打采?
舒甜抿了抿唇,低声道:“没什么,大人喝完药好好休息,我先回锦衣卫指挥司了。”
夜屿面色微僵,开口道:“锦衣卫指挥司那边,吴鸣不过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伤害他们。”
她此时回去,那些不明就里的锦衣卫只怕还会将她送去诏狱。
诏狱里又黑又乱,他不能让她去那种地方。
舒甜忽然回头,目光直视夜屿,道:“大人,既然是做做样子,你又何必真的伤害自己呢?”
夜屿一愣,下意识解释道:“若不是真的中毒,只怕很难骗过梁王……”
“我知道大人是为了吴夫人母子着想,此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舒甜凝视夜屿面容,声音微颤:“那大人自己的安危呢?你就这般笃定自己能安然无恙?或者说,你根本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夜屿面色顿住。
当时事出紧急,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想赶紧帮吴鸣将吴夫人母子救出来,毕竟梁王老谋深算,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舒甜勉强一笑,低声道:“大人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我们在意的。”顿了顿,她道:“大人可知道,樊叔这两日都没有合眼,添儿和秋茗,眼睛都哭肿了,我……”
舒甜忽然止住话语。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昨日她来到都督府,亲眼见到夜屿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当即心头一颤。
所有人都乱成一团,舒甜强忍下内心的担忧,一个一个安抚他们。
又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直到昨日见到冥光之后,才放下心来。
但至今想起整个过程,还是忍不住后怕。
夜屿凝视着舒甜,她唇角抿着,眼中似有水光闪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神情倔强。
她生气了。
夜屿面色无波,却心潮起伏,情绪上涌。
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只想过如何让自己的死,变得更有意义,对身边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其他的……于他来说,太过奢侈。
但现在,心底那一株藤蔓,紧紧缠绕着他,无声滋长,一点又一点,爬上他的心房……他忽然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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