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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五号来一次,清明来一次。
程熠弯着眼睛,显然是心情好了不少:“您有心了。”
男人苦笑了一声:“我爱人来不了,儿子也不方便,我……总归要替我们全家来看看程先生。”
程熠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好歹你们还在一起。”
男人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临走前抹了一下眼睛。
程熠没有送他离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转身便去了一旁的花店。
他已经三年没见过那个男人了,因为前三年他都是坐火车来的,一天的车程跑下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晚上了。
那会儿已经快闭园,没什么人,偌大的墓园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男人姓徐,是当年烟花厂爆炸的受害者家属。
而受害者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在那场爆炸火灾中,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妻子却毁了半边身子,儿子也没了一条腿。
本来幸福的家庭被一场火烧得塌了墙,徐先生这些年几乎所有的积蓄都流向了医院,给妻儿治病。
不过好在他们都还活着,他们一家人……还能团聚。
程熠把一束百合和一束菊花放在了墓前,单膝跪坐在了地上。
墓前已经有很多花了,白玫瑰,千日草,百合,菊花……一圈一圈围在这里,无声地哀悼着已经逝去的英雄。
其实不管怎样,活着总比阴阳两隔要好。
因为逝去的人是无法给生者的思念做出回应的。
他沉默地看着墓碑右上角那张小小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是笑着的,很年轻,看着只有三十岁左右,那双眼睛和程熠的很像,偏圆,笑起来就弯成了半月。
若是这人生活在现在,大概出去也会引来不少注意,因为他绝对算得上是个帅大叔。
但这张照片摆放的位置在碑上,就格外的刺眼了。
墓碑中央有一列大字——程卫荣烈士之墓。
程熠还记得,他爸被送到这里那一天的雨。
那年他爸三十四岁,他不到八岁;现如今九年过去了,他也快十七岁了,但他爸还是三十四岁。
那一天,程卫荣的战友全来了,他们有的人还穿着训练的衣服,有的刚从火场出来、厚重的消防服都没有脱……
那些人围着这块墓碑站着,眼泪糊了满脸,却没有什么声音。
只有他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前八年少掉的眼泪全哭完一样。
最后还是被他爸的战友抱回去的。
想着想着,程熠忽然就笑了。
“爸,我一直想问的,你那时候有没有觉得我丢人啊?”他伸出手,摆弄着碑前百合花的叶子,“你要是还在,大概要装不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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