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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郁川根本无法在梦里看清他的面孔,他鲜血淋漓,浑身是水,脸上永远挂着奇怪的笑容。
“王姨,爸他在向我求救,他希望我能救他……或者,他想让我给他报仇。”沈郁川说这些话的时候,精神恍惚。
王芳断定,他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臆想症。
“我告诉他,那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的魔怔和幻想,沈诚并没有向他求救或者要求他复仇,郁川并没有像其他患者一样反驳我,不信任我,反而赞同我的说辞,还非常配合我,做了很多治疗。只可惜,我没能帮上他,他的失眠症开始越来越严重,恶梦也越做越多,他过来找我时,精神一次比一次差,我很担心他,怕这孩子别撑不下去。”
“沈诚的死给他带来的创伤很大,我也接过类似的棘手病情,痛失亲人,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但最后,总能找到适合的疗法帮他们走出阴影。可是这些在郁川身上,全都药石无效。”
王芳表情逐渐凝固,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凌,关心道:“陆同学,你没事吧?”
陆凌迟钝的摇了摇头:“我没事,王医生,您接着说。”
“后来,不断接触过程中,我终于知道他在恨什么,又在执着什么了——”
“沈郁川他在恨自己,恨自己为了隐瞒身世,跟何静一起欺骗这世界对他最好的人,辜负了他的信任。可这本身是有可解的,他只需要和沈诚好好道个歉,多弥补他一些,就能修复好这段父子亲情,可偏偏,他鼓励自己走出那一关,跨出第一步时,沈诚却出车祸死亡了。”
“这就是沈郁川后来永远也过不了的砍。他做错了一件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忏悔,可老天爷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如果先前的悔有办法弥补,那后来的这场车祸,将彻底把这层悔意加深加重,所有不可调和的苦痛被无限放大,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他恨自己,恨那场车祸,倘若,他当时足够幸运,能见到沈诚,好好跟他道一句谦,而沈诚也肯跟他剖白自己的用心良苦,告诉他,自己从没有埋怨过他的欺骗,也许郁川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他最慌乱时,只求沈诚别丢下他,却没来的及跟他好好说一句对不起,想说时却为时已晚。陆凌,你知道,他能有多疼吗?他后来一直在做噩梦,梦里全离不开那场车祸,我渐渐的发现了一些异常。”
“郁川的恨意仿佛发生了转移,他除了恨自己,似乎还恨着其他什么,我大胆猜测,和那场车祸脱不了干系,车祸似乎成了他恨意生根发芽的祸端,我企图从车祸里找出什么可以解开他心结的地方,可他什么都说,又刻意隐瞒了一些不想让我知道的真相和秘密。”
“陆凌,这个秘密也许就是他失眠的原因,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撑着走到现在的执念。”
“我是个失败的心理医生,郁川后来又断断续续的接受了好几年的治疗,每年,我们会约定一个固定的时间地点,他特意回国来找我,他很难信任其他人,也只有跟我才会说句窝心话。大约他大学时,我们突然断了联系,我没能帮到他,也不想继续烦着他。其实心理上的病,很多时候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自愈,我那时多希望,他能走出这个创伤。”
“再次跟他联系上,是几个月前,他主动给我打了电话,说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想请我帮帮忙,我们约好了时间,但是他又单方面取消。”王芳看着陆凌,目露期盼:“直到我在医院无意间看到你,陆凌,我终于从沈郁川眼里看到了一点其他东西,阿姨不傻,也不是个拘泥的人,他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陆凌,你是能救他的解药,正因为如此,我才把这些事告诉你,为的就是你能更了解沈郁川一些,知道你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倘若这解药丢掉,又会成为他的毒,就像你给一个在沙漠里濒临死亡的旅人一口救命泉水,却又牵走了驮着他的骆驼,把他置于更深的绝望里,他只会彻底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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