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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像是一架突然接上了电源的机器,迟滞片刻,简短地回答道:“他来律所找我。”
段殊能想象得出来,那一定是场不太愉快的会面,对于戚闻骁主动找上门的缘由,他也有所预料,无非是那些幼稚的把戏。
而幼稚的戚闻骁显然看不得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他终于藏不住心底那个保守已久的秘密。
“是我先认识你的,段哥!”额头带伤的纨绔公子哥急切地看向他,“在四年前,我们就认识了。”
这句话也出乎了陆执的意料,他的目光里透出冰冷的怀疑。
段殊倒是淡定许多,他摇摇头,诚实道:“我不记得了。”
“你记得!”戚闻骁的反应很激烈,“你救了我,在源和街那条巷子里,你把我送去了医院,不然我可能会死在那里,是你救了我,你一定记得!”
他的语气执拗,段殊依然平和,敏锐地发现了这个故事里的巨大漏洞:“我救了你,然后你假装成为我的朋友,把我当成玩具……这是你回报的方式吗?”
戚闻骁的热切霎时哽在喉间,他的身体狼狈地晃了晃,半晌,才哑声道:“……对不起。”
段殊竟笑了:“没关系。”
在这个格外宽容的答案里,戚闻骁惊喜地抬起头,却看见了陆执隐隐带着嘲弄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命运相同的丧家之犬。
“我不记得你了,大概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是个不重要的人。”段殊轻描淡写道,“所以没关系。”
周围的小楼里传来似有若无的骚动,空气开始发烫,而这个声音像一只停泊在树梢的鸟,轻盈翩然。
戚闻骁颤抖起来。
不久之前,段殊也用相同的语气回答了陆执的疑问。
这个从来都胜券在握的男人,在黎嘉年之外,第二次体会到突如其来的挫败感,而且比第一次更深重。原本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宠物完全变了,往日的手段也失去了作用,他不甘心,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甘心。
所以段殊要帮他厘清。
他为“段殊”选择了一种更光明清澈的命运,在他决定拿出尘封的证书和奖杯,并堂而皇之地摆在黄金囚笼的陈列柜里之后。
“那个过去的我……不爱你了。”
他曾跌进美好的幻象,并深陷其中,难以自拔,那是以爱之名织就的囚笼,很难靠自己的力量挣脱。
他也的确没有挣脱,是另一个人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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