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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特有的英语强调给这场对话提升了几倍难度不止,一整个下午,谢汶的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考、揣摩。
他偷偷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终于松了口气。
人潮散去,有道极快的身影自楼梯处花窗的方向朝着谢汶飞速移动。
那是个白种人,高高瘦瘦,棕发蓝眼,穿着一件橘黄色的连帽衫,面上带着奇异的微笑。
谢汶似有所感,回过头只看了那个人一眼,当即转身快步闯进人群。
尾随而上的男人意识到谢汶在躲着他,脚下的步伐继续加快,抄着兜的双手也露出来,其上泛着蓝绿色的青筋,瞧上去骨瘦如柴。
参观博览会的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让谢汶听不懂的德语,没人注意到展区内有这样一个奇怪的人正在追赶他。
路过富特文格勒的油画旁,谢汶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身形摇晃着向前踉跄几步。
一只手稳稳当当接住他,借着惯力转了半个圈,随后将他揽在自己怀里。
这个人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手机,照相功能打开,画面中能看到不远处一架历史悠久的管风琴。
谢汶下意识用英语说了句谢谢,抬头一看,音节卡在喉咙里,没发出来。
“嗯,不客气。”
姜知野还保持着揽住他的姿势,空闲着的那只手安抚地顺了顺他的背,耐心地说:“下次注意。”
“姜……”谢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法国巴黎的谈判桌上签订协议吗?
“你觉得呢,”姜知野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捏了捏怀中人身上定制的、具有浓厚中式风格的衬衫领口,幽幽地说,“这位大师,还不带我去看看你的作品。”
谢汶打开他的手,站直身子,回头看了一眼。
姜知野也顺着他的眸光向后看,随后问:“你在看谁?”
“一个很危险的人,”谢汶的眸光在展厅内逡巡了几圈,“他在追我。”
“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吧?”姜知野好笑地问。
话音还没落,眼睛忽然捕捉到某个尖锐反光的东西,他偏过头向右看,角落里一个男人迅速隐去自己的身影。
谢汶还在解释:“是一个白人,蓝色的眼睛,鼻梁很高,整个下午他一直站在不远处监视我……手上还攥着一把尖刀。”
“走。”
姜知野拉着他的手腕,绕过两架古钢琴,没过多久便从出口离开会场。
两个男人身高腿长,在人群中分外醒目,他们不确定身后的人是否一直在跟踪,七拐八拐走进了乐器博物馆斜前方的柏林爱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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