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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自己快死了吧?

或许死了也没什么不好,他想。

他自记事起便知父亲脾气不好,对他也不算亲厚, 但家中富裕, 也没扣着他吃穿用度。直到去年家中忽遭变故, 几间铺子因经营不善相继倒闭, 父亲经不起打击,一蹶不振, 天天喝得酩酊大醉。

将仅剩的一点家财败光之后, 父亲变得更加喜怒无常, 一言不合便会对着他和母亲拳打脚踢。母亲忍受不了如此对待, 悄悄收拾了包袱离开,只留下五岁的他和酒鬼父亲艰难度日。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他不仅食不果腹,还要时刻提防着父亲的忽然发疯, 但到底力量悬殊,他身上的大小伤一道接一道。

更有甚者,父亲为了讨到喝酒钱,还逼着他到山上拾柴火、捡果子变卖。

周围的邻居见他可怜,偶尔塞些干粮暗中接济,还告诉他其实他并非父母亲的亲生儿子,而是他们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叫他早做打算,恐怕他那酒鬼父亲只会变本加厉。

每每被打得头晕眼花的时候,他都想过马上逃离,但至少在家里还有地方栖身,若是露宿街头,以他这个年纪又能如何?他只能一边应付着酒鬼养父,一边悄悄攒着银两,想着只要再多一点,再多一点,他就能彻底逃离。

经过一年的忍耐,明明已经离希望近了一步,可不想就在今日,他那酒鬼养父忽然发现了他藏在枕子底下的银两,拉扯之间,他被养父揪着头往墙上重重撞了几下便眩晕得近乎失去了意识。

闭上眼之前,他瞧见他那人掂着手里的钱袋子笑得贪婪而恶心。

一瞬间,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起身冲那人跑过去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钱袋子,然后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可最终他还是倒下了,眼皮越来越沉重。

他既不信命运,又岂能奢望命运回以一丝眷顾?

可就在他放空思绪时,身上竟开始逐渐暖和起来,而随之疼痛变得清晰,他艰难地睁开眼,模模糊糊迎上一道雪白身影。

她半蹲在他的身前,轻轻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啊?”

温柔的嗓音宛若冬日里的暖阳,从他的心间淌过,冰雪无声消融。

他终于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她眸光流盼,没有丝毫其他人那般唯恐避之不及的嫌鄙。

许是见他神情恍惚,她又轻声问了一遍:“你受伤了,我家里有大夫,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呀?”

家?乍一听到这个词,他不由想起那个犹如地狱一般的存在,猛地颤抖起来。

她见状忙按着他的手,“你别害怕,只是为你治伤。”

通过掌心度来的温热让他的神志得以暂时的清明,他几不可闻地应了声:“好。”

再次醒来,他躺在一堆软缎中间,身上的疼痛仍在,却不再觉得寒凉。

她侧着脸半趴在榻上,一抹暖光斜落在她的身上,耳垂处的小红点在胜雪肌肤的映衬下尤其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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