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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和石壁间的距离肉眼看着很近,一脚跨出去才知道远,踩空了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那是不能飞跃的沟壑。
红衣站在崖边,直愣愣的往下看。
心里有伤痕的人,看到山崖,会下意识的想到死。
梅窗的手从身后搭在她肩上,轻声道:“是不是,人生中很有多次都在想——死了算了,实在太痛苦了,不如一了百了吧,太辛苦了,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红衣含泪点头。
“那为什么不死?为什么咬牙倔强的也要活下来?”梅窗的声音简直具有诱惑性,“眼前就是个大好的机会!从这里跳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不用夜夜跑到屋顶上思念世子,不用懊悔在他最艰难的时刻对他口出恶言,不用再纠结喜怒哀乐。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重新来过,多好。”
红衣蹲在崖边,双手慢慢的握成拳头:“我……”
不是没有想过死。
从她母亲触柱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就没有断过。
可是母亲拉着她的手说:“红衣啊,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那是她父母的遗言,他们都走了,只留下她一个,还要求她顽强的活下去,为了让父母的死没有白费,为了让姆媪的心血没有白费,她一直咬紧牙关,在灵台郎把她丢在教坊那一刻,在烟秀一脚踩在她背上的时候,在大海里被张福如抛弃,濒临死亡的瞬息,在验身嬷嬷们分开她的双腿检查时而生出的那种羞愤……都让她的脑袋里不止一次的闪过‘死亡’的念头。
可她无能为力啊,她是岳家唯一的活口,她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就像一叶小舟,在浩瀚的大海里,被大浪打来打去,无人来救,只能随波逐流。
“难过就哭出来吧。”梅窗道,“哭出来,会好一些。苦苦哑忍,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又或者,喊一喊——”
红衣跌坐在崖边,压抑的流着泪,双手趴着石壁往下——离死亡那么近,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只要下定决心,只要软弱一回……为什么不能软弱呢?为什么一定要坚强?太累了!跳下去就解脱了!
“啊——”她放声大叫,眼角溢出汹涌热泪,指尖在石板上拉出细长划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真的好想回家……回到娘和姆媪的怀里,为什么这不是梦!红衣痛哭流涕。
山崖石壁间有她的回音,一声一声传递下去,从尖锐,到飘渺,渐渐的没入风声。
红衣哭的累了,怔怔的望着山崖石壁间的虚空,婆娑的树影被风吹动,发出簌簌的响声,山风扑面而来,仿佛顷刻要将她卷走,她不由一个哆嗦,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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